“小弟到摩天岭打听…哦!跟这位浑大汉走,准没错。”杜弘表乐观地说。
恨地无环在卜二爷的店中投宿,杜弘暗中留了心。
卜二爷的管事房,就在帐房后端。一家客栈的管事不简单,里里外外都得管。卜二爷按例掌灯时分,到侧院的厩房巡视一番,牲口上槽须费神留意,客人明早上路,坐骑出了纰漏可不是好玩的。
杜弘则独自走向东院,那是上房所在地。
刚跨入院门,便听到院角的槐树暗影中有轻微的声息传出,像是有人走动的声息。院廊下没有灯,客人早睡早起,每一间房门皆闭得紧紧地,店伙们也张罗停当离开了。
他心中一动,泰然举步,折入廊下从容而行,在走廊的尽头绕过,向下一伏,便隐起了身形。
真巧,一名店伙提着一只食盒,大踏步进了院门,自语道:“小秃子该打,怎么不点廊灯?”一面说,一面走上了走廊,顺手摘下了挂在廊柱上的灯笼,预备带走取火点燃。
微风飒然,槐树下窜出一个黑影,像个幽灵般,声息全无,两个起落便到了店伙身后。
店伙刚取下灯笼举步,突觉喉下一凉,搁下了一把冷冰冰的锋利短刀,低哼入耳。
“老兄噤声!”
在客栈干活的伙计,见多识广都是最会混的人,乖乖地站住,低声道:“老兄,小可听候吩咐。”
“昼间落店打人的绿衣姑娘,在哪一座上房?”
“丙字第四号房。”
“那是第三进?”
“不错。”
“人怎样了?”
“落店之后便不曾外出,小的正要将饭菜送去。”
“食盒放下。”
“小的…”
“在下替你送。”
店伙依言将食盒放下“噗”一声响,耳门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立即昏觉。
黑影是个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扶住伙计举手拈指弹出一声指响,院门外应声飘入另一个黑影,疾闪而至,抢近低声问:“怎样了?探出来了么?”
“探出来了,你先把店伙藏好。”黑影换了店伙的衣衫说。
藏好店伙,两人带了食盒,直趋第三进从右首算起的第四座上房,-人闪在旁,由那袭击店伙的人,提着食盒上前叩门。叩门三响,里面传来了绿衣姑娘有气无力的语音:“谁在叩门。”
“小的送饭来了。”黑影答。
“不用了,劳驾替我去请位郎中来。”
“姑娘…”
“本姑娘突感不适,快去找郎中来。”
“是。在下可否先将食物放在房内?也许姑娘等会儿…”
“好吧,门是虚掩着的。”
黑影已换了店伙的上衣。取下了蒙面巾,现出本来面目,赫然是白天用暗器偷袭的老道。他轻轻将门推开,便看到绿衣姑娘和衣坐在床上,用薄被盖住下身。灯光下,姑娘的气色极为灰败,大热天,似乎在发冷,右手握着一根尺长的紧铜管,粗如鸡卵,管有三个小孔,手发着抖,指向进房的人,随时可能发射管内的暗器,可知她仍然十分小心。
“放在几上好了。”姑娘冷冷地说。
老道堆下笑,走向壁角的茶几说:“遵命。请问姑娘要请哪一科的郎中?”
“请大方脉便可。”
“是,小的这就票明管事派人前往催请。”老道一面说,一面转身。
桌上的明灯突然“乒”一声暴响,火光乍熄。
“卡”一声暴响,姑娘管中的三枚暗器已经射出。
老道已向下一伏,斜串至床脚。
门外的黑影一闪而入,火折子一亮,是一个年约半百的人,三角眼阴森森冷电四射,掩上房门,慢条斯理点亮手中的灯笼,往壁上一插,袖手旁观。
床口,老道已扣住了姑娘持管筒的手,另一手抵在她的咽喉下,沉声道:“小丫头,放明白些,不许叫唤。”
姑娘不住发抖,似乎冷得很难受,硬着头皮问:“你们有何贵干?亮名号。”
“南宫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