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恐惧之息。
谷沧海的的确确未死,他生平不曾练过武功。刚才怎能捱得住那鲁沛的阴阳拳力,连他自己也不晓得。
单只记得被他拳力一冲,登时飞开丈许,在身形离地之时,另外又感到一阵无形潜力迫入内脏,顿时全身内外尽皆痛不可当。
便在他身形飞起尚未落地这一霎时之间,谷沧海强毅的意志中涌起反抗之念,当即用尽全身气力压制这阵狂澜的痛苦:
刹时间他已跌落地面,头颅首先碰在地上,若是往常他准得首先颈骨断折,然后才活活跃死。
然而这一趟却极是奇怪,但觉头一碰触地面,丹田之内闪电胶升起一股暖流,逆走奇经,霎时穿透了八脉。
他丹田内暖流升起之时,身上诸般痛苦以及颈骨震荡之势都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他落地之后,仍然闭目以心意运转那股暖流,是故瞑目不动*
后来一睁眼便见到黎若研的裸体,不禁厌恶得转过头去。
那黎、鲁二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不禁暗暗震凛,心想这两人前时不知何故杀不死我?可是这番动手,定必用刀剑把我头颅取下,我焉能再活,这便如何是好?
转念又想道:“既是无法抗拒,大丈夫也要死得有点英雄气概才行、想我爹娘他们何等豪侠,我岂能弱了他们的英名。”
这时他还不晓得黎若研已经披上白衣,只道她仍然赤身露体,故此背着他们一跃而起,竞不回转身躯。
大声道:“你们既管过来动手便是。”
鲁、黎二人怎知他乃是抱着慷慨受死之心,见他口气豪迈,毫无怕意,反倒惊疑不定,停住脚步。
两人都想设法使对方先出手去杀谷沧海。
鲁沛说道:“黎姑娘若是施展化阳指神功,兄弟自当拭目瞻仰姑娘绝艺。”
黎若妍淡淡道:“鲁兄再给他一拳,如若此子仍然未死,我便出手再试。”
他们推来推去,终不肯先行出手。
谷沧海极是聪明,心想如果还站着不动,他们推托到最后,无法下台,总有一个人会出手。
于是大声道:“两位不妨慢慢商量,我到前面找个地方睡觉。”
他大步走去,一面细心倾听后面声响,知道两人没有跟来,还在原处说话,不禁又喜又惊。
抬头向前面望去,只见荒郊寂寂,朝阳未升,大地万物似是尚未醒来。
他为了脱出那两人的视线,故此弯弯曲曲地走。忽见一株树下有个白衣人影,不禁吃了一惊。
定睛看时,原来不是鲁、黎二人之中任何一个,却是个面色惨白的可怕的少年,长得倒也眉清目秀。
左手握拳举在头顶上,右手持刀,刀尖倒转过来抵住自家胸膛。
这个白衣少年的古怪姿势他早就瞧过一趟,现下虽然时在白天,仍然令人望而生怖。
他曾经上去摇扳这少年的右手,意欲夺刀,哪知纹风不动,因此这刻他毫无上前之意,悄悄地从他后面走过。
突然间嗤的一声响处,那白衣少年怒哼一声,右手刀子倏然从胁下刺出,刀尖正刺中一物。
那物掉落地上,原来是一枚石子。
白衣少年转身望着谷沧海,满面嗔怒之色。
谷沧海极力抑制深心中的惊骇,平静如常地含笑拱手,道:“大哥请了,小弟路过此地。”
他才说到此处,那白衣少年已经沉声喝道:“闭住狗嘴。”
谷沧海原是自传并无开罪他的地方,所以才抑制得住深心中的恐惧。
这时听他口气恶毒粗鲁,斗然泛起恼意,竟然当真不再恐惧,大声道:“小弟是尊重大哥才开口说话,既然你不愿意,小弟不说便是。”
白衣少年冷冷道:“不说也不行,先报上姓名来。”
谷沧海心知他练得有一身上乘武功,手中又拿着一把锋快短刀,跑是一定跑不掉。
暗想我反正难逃毒手,你想知道我的姓名,我偏偏不说,好教你纵是杀死了我,心中仍然不能痛快。
此念一决,便紧紧闭口不语。
白衣少年又喝道:“报上姓名来,听见没有?”
谷沧海道:“自然听见了,我不但不报姓名,也不逃跑,哼!你休想使我改变主意。”
白衣少年气极反笑,道:“妙,妙,我平生阅人千万,还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殷性子的人。”
谷沧海移眼望天,不理睬他。面上神情显示出他极是坚决,并不是闹小孩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