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两只精光四射的眸子,凝视着赵岳枫。
赵岳枫这一惊非同小可,比之那日中计失足从山巅掉落秘府之内那时还要心神震荡。
这个青袍怪人扮相诡异这还不说,最要命的是他潜伏得这么近,赵岳枫却毫无所觉,按常理来说,此人既是窥伺他的踪迹,为何当他转身挪出树丛之际,他仍然大模大样地蹲在那儿向他凝视?此举大是不合情理,此所以赵岳枫骇了一大跳,但此人由头到脚无不诡异谲怪,令人摸不着头脑而生出揣揣之心。
赵岳枫正在盘算如何对付这个怪异之人,只见他精光四闪的眼珠微一滚动,突然举手向旁边一指。赵岳枫顺他手指之处望去,并无可疑怔兆。目光一转,恰恰扫过那株枝叶浓密的古树,心中一动。回眸看时,那青袍怪人比个手势,果然是叫他到树上藏匿之意。
他剑眉一皱,忖道:“如此看来,他似乎对我没有恶意,但他会不会就是武当派布阵等候之人?”正转念间,那青袍怪人忽然移动,贴着灌木弯腰走去,脚下轻灵迅快,宛如狸猫。眨眼间已经掠过那株古树,随即消失在灌木丛中。
此人倏现倏隐,行迹诡秘怪异,赵岳枫但觉心中一阵不舒服之感,宛如白日见鬼,但他终于攀上古树藏好身形。
草地中的一众道人个个如石像般伫立不动,过了一会儿,武当四老之一徐徐道:“现下已过了辰已之交了!”
白霞道人望望天色,道:“马上就来了,这两日他总是在这个时候来这草药谷中采药!
一言未毕,谷口倏然出现一道人影,武当四老齐齐望住谷口之人,满是皱纹的面上,都泛起激动的神色,显然这四位年逾古稀的玄门得道之士内心中情绪波荡甚是剧烈。
白霞看了一眼便即发号施令,着那布成阵法的二十余众佩剑道士小心戒备。
那谷中出现之人却也是个道士,须发如霜,面色甚是红润,腰肢挺直,健步如飞地走入谷内。
躲在树上的赵岳枫一看来人,心中暗暗叫声惭愧。忖道:“原来是武当上一辈的高手紫心道长,我竟没有想起是他…”
紫心道人虽然衣衫残旧,可是风仅犹在,远远望去宛如图画中的仙人一般。
他人谷之后,淡淡看那群道人一眼,便移目注视地上的种种草药。
武当四老都流露出悲痛的神情,白霞道人高声叫道:“紫心师叔请过来一叙?”紫心道长漠然地抬头望望他,便又置之不理。白霞道人又朗声道:“小侄现下忝为本派掌门,恭请师叔移驾过来一叙!”
紫心道长袍袖一拂,道:“本门之事,我又无暇理会,休要絮话!”
武当四老齐齐念一声无量寿佛,声音甚是洪亮,接着有的叫师弟,有的叫师兄,紫心道长怔一下,却不瞧看他们,但面上泛涌起一种复杂的表情,其中有怀恋、感动、叹息和深沉的悲哀。
瞬息间他就恢复了淡漠神态,自顾自俯身弯腰采摘一束草药。白霞道人朗声道:“难得师叔如今神智清醒,本掌门特地率同本派四老及门下弟子在此恭迎师叔,往昔师叔误伤门下弟子之事,本掌门深知非出本心。业已祈禀历代祖师之前,免去师叔之罪!”
紫心道人一语不发,又俯身采药,两点泪珠掉在地上,却无人看见,他大袖一拂,暗暗中擦干了脸上泪痕,直起身子,淡然道:“多谢掌门恩典,但贫道已不复再列武当门墙之内,敢请掌门将此语昭告天下…”
白霞道人怔了一下,旋即恢复冷静,道:“师叔须得当众说明理由,此外并请将昔年经过详细示知!”他自制之力甚强,思略敏捷,果然有领袖一派之才。
紫心道长无语沉思,渐渐面色变得铁青,眼中射出狂乱的光芒,似乎一旦触忆起往事,就难以自制。
白霞道人觉察出对方的心情变化,眉头一皱,厉声道:“师叔如若抗命,莫怪本掌门不留情面,下令擒你回观。”
紫心道长虎目一瞪,大踏步走过去。这时谁都看得出他已经失去理智,不能再讲道理,白霞道人卓立如山,冷静如常,举手指住那二十余名道士摆下的阵法,道:“师叔乃是本派第一高手,本掌门只得布下此阵,擒你回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