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时刻,杨岚固是十分紧张,裴淳自己也十分忐忑不安。只有淳于靖安详如故。
过了片刻,郭隐农轻轻呻吟一声,杨岚叫声“谢天谢地”裴淳也长长透一口大气,淳于靖举手一摸额头,发觉微微沁出冷汗,心想:“自己胸襟仍然未够练达,日后须得注意修养才行。”
要知武林中人重名甚于性命,淳于靖身为一大帮派之王,若是作保之事失误了,非得自杀不可。
郭隐农不久便恢复神智,进食了半碗稀饭,精神渐旺,紫燕杨岚把经过详细告诉他,言下对裴淳极是感激尊重,原来她刚才怀疑裴淳之举甚是无礼,是以歉疚于心,不免特别夸赞裴淳一番。郭隐农却觉得甚是刺耳,口中虽是连连道谢,可是心中充满妒恨。
淳于靖拉了裴淳告辞而出,用过晚膳,裴淳力辞到穷家帮总坛歇宿之后,淳于靖暗忖:
他或者要去探望云秋心,便不坚持。分手之时,约好明日同赴千卉谷的起程时地,淳于靖拉住裴淳的手,说道:“少侠心地光明,性情淳厚,淳于靖甚是倾慕佩服。不过江湖上人心险诈,恩将仇报之事层出不穷。”
他说到此处感到语近教训,便改口道:“少侠奔波跋涉了几日,想必急于休息,咱们明早再见!”当下告别了。
裴淳一点也不疲乏,瞧瞧天色尚早,便去看云秋心。他在墙外先叫两声,这才跃过围墙,云秋心还是坐在原位,那道窗户好像是画框,而她便是画中之人。
她的神色有点奇异,裴淳却没有注意到,笑道:“我明早就去找梁药王,一定请他老人家帮忙替你解去体中之毒,我特地来告诉你一声。”
云秋心微微一笑,却带着苦涩的味道,轻轻说:“谢谢你啦!”
裴淳一直觉得她孤苦寂寞,极是可怜,所以特意来告诉她,却料想不到她不但没有欢喜快活之意,反而流露出我限愁苦,不觉怔了一怔,说道:“那解药真灵,瓶子还给你…”她面色一变,旋即又泛起苦笑,默默接过药瓶。裴淳这时才感觉出不对,可是又寻想不出其中之故,于是向她告辞,云秋心一句挽留的客气话都没有说。
裴淳走出街上,心中大是迷惘。此时华灯初上未久,甚是热闹,他在人丛中挤来挤去,好久才走到一家客栈,正要举步进店,忽听身后有人叫他一声,口音甚是熟,回头一看,原来是跛丐叶九。
他笑嘻嘻道:“此店还过得去,待小丐陪你进去。”
裴淳道:“小弟岂敢劳动大哥?”
叶九道:“少侠跟敝上平辈论交,这大哥二字小丐决不敢当,但这话待会再说…”于是与他一同入店。
裴淳探手入囊,正想取点银子,谁知囊中空空荡荡,哪有银子?不觉大吃一惊,叶九笑道:“这就是小丐要陪少侠入店之故!”向柜上打个招呼,便有店伙过来引领他们。
到了房中,叶九笑着取出一个小包,在桌上打开,都是些日常零星用物和银子等,裴淳认出是自家之物,惊讶得做声不得。叶九道:“小丐刚才无意中见到一个剪绺老手,在你身边转来转去,等他走开,便上前拿住,果然搜出少侠夫物!”
裴淳不觉失笑,连忙向他道谢。跛丐叶九忽然长叹一声,说道:“小丐非是奉命跟随少侠,实是有要事奉商。”
裴淳道:“大哥请说。”
叶九听了这称谓,摇摇头,但却不再提,一径说道:“少侠能不能打消前赴千卉谷之意?”
裴淳老老实实地道:“敝师叔十八年前中了博勒之毒,现下武功全失,无法抵挡仇家,唯有求得梁药王出手医治才行!”
跛丐叶九大吃一惊,喃喃道:“天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裴淳接着说道:“还有博勒的义女云秋心姑娘自小便受千毒侵体,须得到梁药王解救,才能过常人生活!她心地极是仁慈,贵帮中毒的人都是得她赐药解救的。”
叶久面色变来变去,喃喃道:“大丈夫岂能受恩不报…不错,应当救她…”
裴淳道:“大哥何故这般心烦意乱?”
叶九连连长叹,在房中走个不停,许久许久,才站定在裴淳面前,说道:“小丐不得不将内情奉告,任凭少侠裁夺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