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天叹一声,叹息中充满了遗憾,这种遗憾将如附骨之蛆,只怕要伴随他一辈子了。
阿烈抱起了苏玉娟的尸体,房内那盏豆油灯,似乎显得益发昏暗,远处正有人在一声声的敲着梆子。
阿烈忽然感觉到一种死的惆怅…他回身吹熄了那盏豆油灯,在黑暗中站立了一刻,才抱着苏玉娟的尸体步出茅屋。
夜空中只有几颗小星闪烁着,野犬一声声的吠着,阿烈在夜风中感到头脑一清,他紧紧抱着苏玉娟的尸体,心里想:
“她身世可怜,横尸异乡,总要设法把她埋葬才好。”
步出了这片旱田地,两侧野生着许多槐树,这时,正是开花季节,望过去白烂烂的一片,总是醒目,他举目前行,也不知走了多远,最后走到了片旷野,地上蔓生着野草,正前方有几竿修竹,月光由竹叶中透过来,婆娑的光影,益显得气氛甚是宁静。
阿烈慢慢放下苏玉娟尸体,忖道:
“此处很好就暂时把她埋在这里吧!”
于是他就动手挖地,所幸身边还带有一口刀,以他两臂力气,在湿润的泥土上挖一个可供埋人的坑洞是不会吃力。
不久,这个坟坑总算挖好了,他量了量苏玉娟身长,倒也合适,待要放尸入时,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悲伤。
目光之下,苏玉娟静静的躺着,她那张雪白的脸,不再会,笑眼睛也不会张开、转动,那媚人热情的眼波,也不再使人冗醉着迷。
阿烈从深心中发出了一声叹息,这一霎时,他竟重温了往日与苏玉娟在破庙中的一段温馨梦她那荡人的眼波,和那能言善道的小嘴。
夜风拂动着死者的秀发,那僵直冷冰的躯体,灰白的面色,忽然使他感觉到,她真的是死了,永逝了。
正当他要把尸体放进坑洞内时,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一个女人的口音说道:“喂!”
阿烈骇了一跳,蓦地转过身来,那是一个纤细窈窕的黑衣妇人,这妇人在他回身的一杀那,然退后了五尺以外,因此阿烈这时看见的她.是和自己有着一段小小的距离。
她面目清秀,腰肢婀娜,是一个很丰满成熟的妇人,那又大而亮的眼睛,含有一种深邃杳渺的意味,气度甚显雍华。
阿烈心中一楞,此时此地,会出现这样一个女人,真是谁也想不到的,他缓缓站起身子,道:“你是…”
妇人目光望着地上的苏玉娟,道:“她是谁?”
阿烈眼光跟着也望着地上,道:“是一个不幸的人”
妇人又问道:“她是怎么死的?怎会死在这里呢?”
阿烈微微叹叹息道:
“她身世很可怜,一生都在追寻着一种美丽的幻梦,可是终不可得,最后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他以抽象的词句,抒吐他的感慨和悲哀,对那妇人说来,显得答非所问。
妇人的眼光回到他身上,态度较先前略微和气,问道:“你是谁?”
阿烈欠身道:“小可白飞卿,请问夫人尊姓是…”
妇人微笑道:“你先别问我,你和这死却的姑娘。又是什么关系?”
阿烈道:“可以说是朋友吧!”
妇人眼波微转,道:“仅仅是朋友而已?我看你样子很伤心呢!”
阿烈看了对方一眼,面上有些发窘,这问题他本来不想回答,可是对方口气中在有关怀之情,似乎不便不理她。
于是他只得点点头,道:
“小可昔日曾受这姑娘救命之恩,交情自是不同。”
妇人点头道:“原来这样。”
又浅浅一笑道:
“白飞卿,我看你谈吐不俗,人也不错,却不像是听人使唤的人,这又怎么说?”
阿烈立时明白,她必是看见自己身上所穿的这身店伙,当下不便直告。口中含糊应道:
“这事当然是有原因,但恕我不奉告了。”
妇人道:“可是有为难之处么?”
阿烈摇头道:“不,不,唉!小可先把这姑娘掩埋了再说吧!”
妇人道:“你要告诉我以后,才能埋呀!”
阿烈奇怪的望着她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