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措词和含意,须得有点分别。”
吴丁香道:
“大师转来转去都说得通,这且不必多辩,我们相信大师今晚决不是来与我们争辩这些问题的,是也不是?”
寒木道:
“是的,老衲想劝你们,千万不可坠入俗海。假如吴姑娘竟是罗敷有夫之人,那就更将牵涉到名节的问题了。”
吴丁香道:“我没有丈夫。”
寒木道:
“你应是已婚的妇人,既然没有丈夫,而不是寡妇之相,那么情形一定更加复杂了。
李益若然纳了你,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吴李都愣住了,作声不得。直到这刻,他们才发觉到这位老僧,并不是一本正经的向他们说教。
从他一语就指出了可能的后患这一点看来,他不但人生经验丰富无比,同时无疑也是智慧广大的得道高憎。
寒木沉默了一会,才又道:
“据我所知,李益乃是儒雅规矩的读书人,不是他没有俗念,而他的天性和学力,都能使他把精力寄在高尚风雅的趣味上,所以自然而然的与庸俗爱欲疏远。”
他的目光转到吴丁香面上,又道:
“你的出现,显然是很奇怪,很突然之事,你也不是普通的女人。因此,老衲特地问你一声,你这样做法,对良心可会有愧疚么?”
吴丁香幽幽叹一声,道:
“如果一定要严格的追究,我的失德,已是很明显不过的了。”
她突然想起了彭春深和高青云,这两个男人,都会令她倾心爱慕。可是结果都为了某些原故而分手。
现在这个俊逸多情的公子,似乎又将因这老和尚的作梗,因而离她而去。
她暗自问道:
“为什么我如此命苦?我自从嫁给姚文泰之后,就没有起过不轨的邪念。可是他迫得我没有法子,只好离开他…”
房中气氛似乎变得十分严肃,李益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过了一阵,吴丁香又叹息一声,道:
“李公子,看来妾身最好还是削去三千烦恼,遁入空门的好。”
李益吃一惊,道:“你说什么?”
吴丁香道:“你瞧,我现下该怎么办呢?”
老和尚淡淡的笑一下,道:“你们最好认真的谈一下。”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卷,披阅起来。
他阅着的是一部不知何人的诗卷,口中还发出低低的吟声。
李益和吴丁香瞅住老和尚,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的好。
寒木低头看书,虽然似是十分入神。可是李益和吴丁香,都因为他的在座,而有些话不便出口谈论。
事实上他们之间,若是要谈论何所适从的问题,纵然无别人在座,也不容易谈论。
这是人类的一大悲哀,人与人之间,由于性情、才智、经验、趣味等等不同,因而对每一件事,反应亦不同。
因此,但凡是喜欢为别人着想,则虽然是一件简单之事,到了面对商谈之时,往往感到很难开口。
“你们难道已心心相印,一切落在不言中了么?”
李吴二人都微微摇头,寒木道:
“如此大好,老袖只不过给你们一个沉思冥索的机会,而你们马上就发现了许多问题,深深不了解对方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没有法子开口谈论…”
李益道:“胡伯伯可是向我们说机锋语么?”
寒木道:“不是,不是,老衲只是尽一点力,使你们找出蔽锢而已。”
他停了一下,又道:
“要知你们早先觉得很契合,好象简直可以论及婚嫁似的,原因是你们只被对方的表面所吸引。一个人的相貌、才情、谈吐、风度等等,皆属外表之物,加上男女之间,天生便有互吸之力,便使得你们感到契合投缘了。”
吴丁香轻轻道:“也许我们是一见钟情,大师敢是认为世间没有这回事么?”
寒木道:
“谁说没有?但你们这番深思冥索的功夫,正是求证你们究竟有没有一见钟情的大好机会。”
李益道:
“胡伯伯说来说去,不外是要小侄与吴姑娘分开,以免误人误己,是也不是?”
寒木道:
“你们都不是参惮的材料,老衲这般撕提,你们尚不了悟,可堪浩叹。”
李益道:
“小侄如果是材料,早就被伯伯渡化去了,现下还望指示了玄机,不要参话头了。”
寒木道:
“好,老衲这就直说。你们的离与合,定须考虑到各方面,不可被情欲和外表上的吸引力而结合,以免既贻害本身,又累及父母。”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
“在你们未能彼此了解之前,如若结合,便是苟合。若然经过考虑,并且安排妥当,这等结合,才属正当。”
李益道:“小侄一定谨遵胡伯伯的诲示。”
吴丁香也很诚恳地向老和尚道谢。
她心中知道,这位得道高僧,曾经对她暗示过,必须把阻隔于她与李益之间的人,妥为解决,方可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