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水有源,应该上“一府”李家去,离家二十年了,他也应该回去看看,看看“一府”李家,如今成什么样子了。
一念及此,心意遂决,他就要站起来离去。
离开这座“神女峰”离开巫山…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丝声息。
声息起自他身后,极其轻微,既不是风声,也不是松涛,而是人。
他没有动,就在收势未动之后,他又闻到了一丝异香随风飘到,异香,淡淡的脂粉异香。
也就在他闻到了这丝淡淡异香的同时,一个轻柔、甜美的话声起自身后:“人,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人,既不是男人,也不是老年人、中年人或年轻人?
人,是“人”的通称。
怎么会这样称呼他?
称呼他是人,难道说,背后发话的不是人?
李玉楼微一怔,霍地转过了身。
他看见了!
身后,就在他坐的这块大石上,站着一个。
分明是人,不但是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女人一袭雪白宫装,云髻高挽,环佩低垂。
女人二十上下年纪。
女人长得相当美,不但是花容月貌,而且还带着无限娇媚,眼波流转,直能勾人魂,摄人魄。
他看得又为之微一怔。
只听那个女人又开了口,话声不但较前一句更为轻柔甜美,而且还带了媚意,道:“我问你话呢!”
李玉楼知书达礼,他没再坐着,当即站了起来:“芳驾是”
那女人一双眼波闪漾着妙目,紧紧盯在他脸上,吹弹欲破的娇靥上,神色平和,带几分诧异,也有一丝极其轻微的笑意:“你还没有答我问话呢!”
李玉楼沉默了一下,脑际闪电百转,然后才道:“我是登临游览到此!”
显然,他是没有说实话。
那女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登临游览到此,为什么衣衫俱湿?”
李玉楼道:“不小心,失足掉进水潭。”
那女人微一摇头道:“人毕竟是人,你们人说话都不老实,为什么?”
李玉楼道:“人?我们人?难道芳驾不是”
那女人道:“我是人,只是曾经是人,几千年前,我是人,可是几千年前的某一天之后,我就不是人了。”
天.几千年前是人。
可是几千年前的某一天之后,她就不是人了,那么她是
李玉楼何许人,自然不信这一套怪力乱神之说,淡然一笑,道:“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芳驾?”
那女人道:“看你像个读书人,读书人就应该知道,赤帝之女瑶姬,死后葬于巫山,是为神女”
李玉楼道:“这么说,芳驾就是那位神女?”
那女人道:“是的,在巫山县里,有我的庙,可以一早受各方香火,唐时薛涛曾经到庙里去看过我,还作了一首诗”
李玉楼道:“满猿啼处访华唐,路入烟霞草木香,山色未能意宋玉,水声犹似哭襄王,朝朝夜夜阳台下,为云为雨楚国亡,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自门眉长。”
那女人妙目一睁,异采飞闪:“对,就是这首诗,你不愧是个读书人,胸蕴丰富。”
李玉楼微微一笑,没说话。
那女人神色忽一黯,眉宇间满是幽怨之色,接道:“可是我还是经常到巫山来,我喜欢这儿的秀丽景色,也无法忘情这儿的一段往事,奈何自楚襄王以后,千百年来,我就没有再碰见过多情的有缘人,我才知道,天人相隔,神仙是寂寞的?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碰见了你”
这番话,其实没什么。
可是在她来说,简直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一字字,一句句,无不扣人心弦,令人迥肠荡气,心胸激动。
任何人听来都难免,唯独李玉楼,他心境平静得根,平静得宛如一泓池水,因为他不信,就是信,现在他也没有那个心情。
只听那女人接着说道:“这是缘,你是自楚襄王以来的第二个有缘人,你的人名风度,也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意中人,我不能也不愿意当面错过,还望你跟我相聚朝夕,了却这段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