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眉姑道:“…等于性命一般爱惜。”
吹花点点头说道:“纪宝夭相,活不到十六岁…”
“胡说!”
“坐下…你晓得我会看相。”
“真笑话,什么叫做相。”
“做大官的人不懂相理那才是笑话…我懂是懂并不高明,可是有个高明的人批定宝三他…”
“那一个?”
“崔小翠…你别看不起她,这位姑娘术数通神,讲的话十拿九稳,同时她又是极爱惜宝三…
她再三吩咐我,在这一两年内必须让宝三削发出家,我决定明年送他去新疆拜海容老人门下。”
“我不相信,你别胡闹。”
“小翠的话绝对可信,我倒希望你不要胡闹。宝三昨夜临走连说两句‘我明天一定来’,可见他对颂花那几首诗感动很深。
今天你把颂花接回家让他俩见面,我保管彼此都会满意,你说,怕不怕找出麻烦来呢?
我以为既然不可以牵合,还是别教他亲近,宝三心眼儿非常多情,而且极端刚愎自用的…”
眉姑抢着叫:“吉庭,大妹讲的是好话,我们那个丫头也是个死心眼儿,一对子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别看人小,人小也许花样更多…算了吧!你还怕女儿没人要…”
吉庭想了想,叹口气站起来,什么话也没说,垂着头迳自走了。
吹花、眉姑起来时,吉庭却又上衙门去,这一整天他就没有回来,眉姑难免不放心,吹花也觉得很难受。
好不容易等到天快黑了,我们杨大人这才回家。
可是仍然不高兴,神情十分颓唐。
吹花看大哥不啻同胞手足,想尽方法逗他说笑开心。
眉姑打起精神厨下操劳,预备好几个菜让他兄妹畅怀痛饮。
掌灯时,皓月临空碧天如洗,吹花教把桌子排在院子里喝酒乘凉。
菜上来喝不了两三杯酒,门儿外人语马喧,报李侍郎驾到。
原来李星桥出门赴宴,顺道儿载送干女儿回来。
吉庭赶出去迎接,只见一辆马车亮着一对灯笼已经驶走好几丈远,路旁站着爱女颂花。
颂花送走了义父,翻身迎住吉庭叫一声:“爹…”
蓦地背后一片鸾铃声急,父女同时扭回头。
看眼前烟也似的卷来一匹高头骏马,马蹄也还没有收住,马背上飞下来宝三爷,抢上前跪下一条腿叫:“舅舅…”
然后站起来笑问:“姐姐,您刚回来?”
跟着又请个安。
颂花急忙弯腰还礼,月明下看面前站着一位极美极清俊的十二三岁美少年,长眉入鬓,眼若流星,身穿一件笑湖绿绿罗衫子,外罩实地纱琴襟马甲,粉妆玉琢恍若明珠出匣,看着不禁微微一震。
吉庭笑道:“他,他是你大姨姨的三表弟,纪宝。”
颂花柔声儿笑:“哟,三哥…大姨姨好…姑妈好…您好。”
她又弯腰儿鞠躬。
吉庭乐不可支,大笑道:“进去…进去…”
笑着他大踏步回头走。
纪宝、颂花跟在他背后走个并排儿。
纪宝说:“谢谢您惦念着,妈昨儿来看舅舅姨姨的,我也是,姐姐您不在…”
颂花笑道:“对不起。失迎,我跟干妈念书,常不在家,今天…”
“李夫人是个女才子?”
“你听谁讲的?”
“姨姨告诉我的。昨儿晚上我还恭诵过姐姐的吟草…”
颂花猛的站住。
纪宝急忙说:“是舅舅给我拜读的。飘逸清新,庾鲍敛手…”
颂花不作声,低垂一颗头急急望前走。
院子里,吹花、眉姑并肩站着,看两小并肩走在吉庭后面,她们姑嫂都愕然呆住了。
颂花过去给吹花请安,叫一声大姨姨,红着脸投在眉姑怀抱里,一双亮莹莹的眼波却只管浸住宝三爷。
眉姑看出女儿有毛病,她轻轻的揽住她问:“不舒服么?怎么跑回来啦?”
吉庭笑道:“那里,刚才还不是有说有笑的,纪宝告诉说看见她的诗草、她不高兴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