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作拱抱拳,踏得那么快,站得那么直,如履平地的一迳走到岸旁,堆着满脸笑,忽的一耸身,人便跳上岸头,扑翻身望着吹花便拜。
吹花赶紧扔下钓竿起立,嘴里叫:“哟,不敢当,你太客气了。”
她竟然伸手去搀他起来。
那汉子起来了又跪下一条腿说:“小人鱼壳,特来给前辈拜寿,谨具薄礼,伏祈哂纳。”
他双手兽上一颗小小汉玉印。
吹花一听鱼壳两个字,喜得打跌叫:“鱼壳…你就是鱼壳?起来,起来。”
回头急找起凤,起凤湿淋淋地却站在她背后。
吹花道:“五郎,赶快回去换衣服,另外给带一套裤褂来,还要一大壶酒,一点什么吃的,你可别吵得人家都知道。”
鱼壳叉手毕直的站在一边笑吟吟说:“我驶一条小船进港的,船上带有穿的,酒倒是要拜领两杯。”
起凤横人家一眼,捡起地上靴帽袍自去了。
这里吹花下死劲瞅紧鱼壳,手中握着他送的礼物汉玉印就没看。
鱼壳也在打量她,忽然他又拜手说:“前辈丰采还像二十许人,真是天上神仙!”
吹花笑道:“那里,那里,老了,满四十岁了,你今年尊庚了?”
“小人十九岁。”
“是么,我也看差不离。真是英雄出少年,你出来行侠好几年了?”
“小人十五岁流落江湖,虚度日月毫无知识。”
“你过谦了,请坐,请坐。”
说着彼此就岸头坐下。
坐下了吹花才去看掌中握住的玉印,那是一方极品的汉玉印,钮上雕刻着非常工致的九条龙。
看了九条龙心里觉得可疑,急忙再看印文,印文深篆四个字“四海一家”
看了这四个字,猛记起那天晚上在御书房里,雍正帝给她沿途向地方官要长的字条儿,上面钦盖的正是这一枚花章。
她立刻叫起来:“那来的这件东西,你取了皇上的?”
鱼壳从容笑道:“是的,前辈,你不妨说我偷来的,前辈既然称呼他皇上,小人只好随俗叫他一声万岁爷。
哈哈!这位万岁爷说是来给你拜寿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却逛上了洞庭湖,洞庭湖眼前就有一场大水患。
长江上游连朝大雨,江水剧烈上涨,可能倒灌入湖成灾。小人怪他做皇帝的微服闲游,熟视无睹,不服气乘夜偷了他这一颗图章。
人都说这儿鄱阳王邓蛟,声威远镇洞庭,小人深恐给邓英雄引起误会,以致牵累到前辈盛名。
所以特来拜谒威仪,缴呈此印。前辈如果不以小人为是,小人自甘就缚座前,决不皱眉的。”
吹花眨眨眼笑道:“放心,我还不是这样人,我晓得你的意思是想来斗邓蛟,我可以告诉你,他这个人可以说与人无忤,与世无争,自从二十几年前参加过一次南昌府举义反清失败以后,他就洗手什么也不干了。
要说鄱阳王这三个字,那是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不敢自居于英雄豪杰之流,近来上了年纪了,更是一点儿野心也没有,你又何苦来呢!
我讲的你大约总能相信,这话可以不谈。现在请问,雍正帝怎么来的?坐了什么船?带了多少保驾侍卫们?这时光他是不是还在洞庭湖?”
鱼壳笑道:“这个皇帝倒没有什么大架子,坐的是一只不很大的画舫,身边带四个人,两位是护卫,两个好像剑客之流。
本来他今天是必来这儿的,现在不敢说,因为失落了心爱玩物,大概他会留在那边来一个大索天下。”
吹花笑道:“来一个,你知道要牵累多少人?这样啦,我带你去见他,有什么事你可以当面请求,当然我要负责你的安全,敢去吗?”
鱼壳笑道:“他那四个保驾将军全很了得,而且还都是水陆两路人物,但是我并不怕,我又为什么不敢去呢!”
吹花道:“你能够上他的船,偷他随身的物件,我不能不佩服你艺高胆大。不过你要明白,也许那是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