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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凤放心不下,他回去急找玲姑商量,却不想小翠也在白芙院,玲姑将话转告翠姊姊,翠姊姊暗约人家两夫妻悄悄同上洞庭。
起凤赶往备船,小翠玲姑回家拾掇应带物件,百忙里翠姊姊把喜萱找来盼咐了一篇话,这才瞒着一家人偷偷跟起凤玲姑溜了。
起凤玲姑两夫妻很不相信鱼壳,小翠力说无妨。
他们两口子兀自不能放心,玲姑暗穿油绸子水套,赤了双脚扮个鱼婆子模样,船后夹舵打桨。
起凤在船头左舷上加了一张橹尽力摇,他头上戴着竹笠儿,肩上披一件短袖渔衫,敞开胸膛露出虬结的筋肉。
下面白布短裤,裤头挂一柄带皮鞘的小撬子,脚底下舱板边放倒三枝标枪两支鱼叉,水里面打斗惯用的三棱剑,却就插在背后舱蓬上。
玲姑后面也有严密的戒备,她的兵器是一张铁胎弹弓,一柄两双分水镰。
为着保护翠姊姊安全,还带有一面避箭盾牌,一个大背袱藉防万一。
小翠地却是个没事人儿,安闲自在盘上腿儿端坐舱里。
他们这条船看样子很普通,一叶扁舟,其实是一只极佳的快艇,赶起路来电掣云飞,顷刻百里。偏碰着起凤玲姑又是一对绝好的驾舟人,眨眼间这条船便要驶过瓮子口。
五郎望见前面鱼壳的渔舟,他便去竖起布帆抢风追赶。
这地方是个热闹的去处,舟楫帆樯来往如梭,鱼壳自然没注意到后面来船有异。
吹花她还不是就站在鱼壳身旁,也没想到起凤夫妻改扮尾追而来。
过了瓮子口,船入长江,也不过又走了一程,远处迎面发现一只画舫,左右八枝桨放流而至。
这时候快艇跟鱼壳的渔舟距离不及七八丈远近,玲姑教五郎下了帆徐徐催橹前进,忽然耳听吹花柔声儿尖叫:“前面画舫来的可是四爷?胡吹花来接您啦。”
胡吹花三个字惊动了左右前后大小船只过往客商,一霎时江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讲话。
那边画舫舱门上立刻出来三四条汉子,打前头的是个硕长人,光袍子卷起两边袖口,扬着手大笑:“吹花老弟,我特意赶来给你拜寿。”
吹花急忙叫:“不敢当么,爷。”
画肪渔舟来得都快,问答中间两边相隔不及两三丈。
吹花心存顾忌,回头吩咐鱼壳两句话,从容耸肩腾虚而起,没看见她怎么样施展,人已经拜倒画舫船首上。
她拜刚刚站起,这边起凤蓦地暴雷似的高声大叫:“崔小翠轻舟求见!”
这一声叫不知道叫慌了多少人。
吹花却也不免吓了一大跳。
那硕长汉子仍然沉着,长袖一挥镇住了身旁三个保驾将军,他反而向舱边走,而且堆起一脸笑,抱拳拱手说:“难得,难得,马夫人,久违了。”
快艇靠上画肪,小翠慢慢的由舱里钻出来。
吹花上前搀她登舫,硕长汉子迎着她笑道:“咱们不要客气。”
她还是跪下去磕了一个头轻轻说:“崔小翠恭叩圣安。”
汉子大笑道:“你也未能免俗,请舱里坐。”
说着他先进了舱。
吹花紧牵着小翠一只手悄悄问;“你来有什么事?”
小翠笑笑不吭声。
她们俩并排儿步入舱门。
舱虽小俨然像个小朝廷,不过雍正帝还不愿意在胡吹花、崔小翠面前排他九五之尊的架子罢了。
舱壁四围有简单的排设,地下铺着地毡,当中放一张书案,案后一张大圈椅,此外就什么都没有。
这可不有点像什么“殿”的排场?
而且地毡,窗惟,椅披,全是黄色的丝绸质料,茶碗,茗壶,花瓶,果碟又都是定制的宫窑,内行人一看还能不晓得主人是什么身份?
当时雍正帝进了舱便去大圈椅上一坐,椅背后围列着那四位保驾将军。
吹花搀小翠渡入舵门,眨眨眼便笑说:“陛下,我觉得太招摇了。”
雍正帝笑道:“这都是舅舅多余,本来就是,一个人南下的么。你说,我难道还不会出门?”
他傲岸来个哈哈大笑。
吹花道:“带几个人那倒无所谓,我讲这是毫无好处的陈设铺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