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笑道:“这怕不是李厨子烧的吧?”
玉屏笑道:“对不住得很,这是小婢子烧的,还请表少奶奶赏脸多吃两块。”
华姑娘放下筷子,吐出骨头,骂道:“小鬼头,你只管胡说八道。”
老太太笑道:“快啦!等我病大好了便替你们完婚。”
盛畹不依道:“老太太,您老人家带着玉屏作弄我。”
玉屏笑道:“这算什么,敢怕你暗地里还欢喜不迭呢!”
华姑娘过去打了玉屏一掌,扭转身望着门外便跑。
老太太笑道:“孩子,你上那儿去?慢慢走,别摔了!”
华姑娘边走边笑道:“大嫂子喊我呢!”
说着,两条腿不沾地如飞去了。
菊人见她走来,说道:“我的小奶奶,刚刚只有五六天,那里就这样拆不开,扯不开的粘到一块儿去了,我请了你三次啦,到底有什么体已事,教你放不下手?”
盛畹走到床沿上坐下,笑道:“今天我是那里来的晦气,碰着你和玉屏两个冤鬼,不三不四的话只管纠缠不清,你有什么火烧眉毛的紧急事?快一点诉上来,我还没洗脸!”
菊人笑道:“我喊人倒水来,就这里胡乱洗一洗,我和你商量一桩事。”
盛畹洗过脸坐下。菊人看她不用脂粉,便说道:“你还是这样喜欢素净,马上要做人家的媳妇了,还不改一改脾气。
告诉你,老太太她老人家不许年轻人不打扮呢!我镜奁里有新制的胭脂,好妹妹,你好歹用一点罢!”
“我的事不准你管,你再胡扯我就走了。”
“我倒要看你硬到几时,好脚色,做新娘那一天,你就这一个样子和人家去交拜!”
盛畹听了,一声不响,站起身便要走。
菊人急忙笑道:“我不说了,别生气,我们谈正经事。”
说看,拿个靠背靠住,握住华姑娘手说道:“腊月十八是老太太寿辰,我想今年得多热闹它几天,有桩事要求你,无论如何,你得答应我的!”
“这奇怪,老太太寿辰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可是你要我多送一点祝敬么?”
“正经说话,你要打趣了!”
“有话你不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猜得到你肚子里的事情?”
“论理这桩事得先向伯母商量的,不过你是这一出戏的正角,所以才先征求你的同意,以后再请示她老人家。南枝这小子,他巴不得早一天的好,他那方面是无庸多问的。”
菊人说到这里,华姑娘心里已是恍然明白,她脸上霍地飞起两片红云。
她截住菊人的话,啐了一口道:“我不管你的什么事,谁愿意和你闲磕牙!”说着,站起身要走。
玉屏忽然跳了进来,口里嚷道:“浣姑娘有信来了,老太太欢喜得不得了,喊你们快去看!”
盛畹听了,抢着往门外便跑。
菊人急急穿上衣服,挣扎下地,教玉屏扶着,赶到老太太屋里。
华姑娘坐在床沿,老太太伏在她肩头上听她念信里头的话,菊人只听得她念到:“枝兄畹姊姊…”五个字,她便抛下信不看了。
菊人急忙抢了过来,接着念道:“枝兄畹姊姊之姻事,务请大人一力成全,何日完婚,更祈以片纸示知。侄女来日无多,百无所恋,所耿耿者惟此一事,忍死须臾,翘切好音,云天在望,泪下如绳,青儿顿首。”
菊人念罢,凄然无语。
盛畹却早已两目抛珠,哭了起来。
老太太含着一泡眼泪,抚着她的一肩背,颤声说道:“浣妹妹有良心,你不要负了她的愿望。天可怜她能够勿药有喜,明春我教南枝到京去接她来相聚。”
菊人又把古农的信看过,便对老太太笑道“古农信里说,一路上浣妹妹很平安,面色也好了许多,看样子她的病似乎还有望。”
老太太笑道:“阿弥陀佛,只望她换上水土,人地相宜,我们再接古农第二封来信时,便可以安心了!”
菊人道:“这封信在上海寄的,不知道到京还要几天日子?”
盛畹拭着眼泪道:“赶路哩,上海到天津还要二十天路程,天津到京大约两天可到。”
菊人笑道:“这样说在年终,古农才可以到家呢。”
说着,南枝也过来了,他看完了浣青的信,便呆呆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