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里刚殓过王长胜,忽然二少奶奶来了,一定要迫我带路到赵家,我劝了几句话,二少奶奶十分生气,我不得已…”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他又说道:“总算二少爷在天之灵,您老太太会惊醒来,赶去救了二少奶奶。
奴才的意思,暂时还是请二少奶奶离开真定县的是。赵家一个晚上闹了两次刺客,今天必定呈报县里,如果县里派差挨户搜查起来…”
王氏接着说道:“可不是,眼前官私两路我们都不是赵家的对手,我已决定今天晚上离开这地方!”
说着,回头又对李大庆道:“我们那三匹马,请你预备一下,黄昏时我们就出城。”
李大庆道:“那三匹马,因为家里留不下它,把它交给我一个堂兄弟喂养。我这个兄弟是个马贩子,他的家住在南庄。
那地方便是上保定府的大路,我想把马带进城来怕惹人注意,倒不如就那边上马,比较妥当一点。”
王氏道:“那很好,你等会先去通知你兄弟一声,下午太阳没落时,雇一辆骡车来,到南庄换马上路。”
贾得贵道:“二少奶奶受了伤能骑马么?”
王氏道:“她的伤并没有损坏筋骨,还不妨事的。”
贾得贵听了,便站起身说道:“家里有许多事,我不能多留这里,饭后再过来送行。”
王氏道:“外头耳目众多,你就不要再来了!”
贾得贵垂头挥泪无语。
李大庆过去挟住他,说道:“我们一块儿走。”
回头又对他的媳妇梁氏道:“我到南庄,你照管着虎哥儿,让老太太歇息-会。”
说着便同贾得贵出门去了。
李大庆和贾得贵分手后,一直扑奔南庄,见着他的兄弟大福把话说个明白,大福留他吃一顿午饭。
饭后又闲谈了一会,才让他进城。
那时候已交末刻,李大庆一看天色将要下雪,两腿如飞的急急赶路,进得城来,抬头又碰得贾得贵。
一见面,贾得贵便说:“你怎么去了这会才回来?刚才我又送钱到你家里去,二少奶奶和老…”
说到这里,李大庆眼尖,看见有个家丁模样的人站在一边,很留心的样子在听这边说话。
他急忙截住贾得贵,笑道:“短我一点钱,何必巴巴地又送去还我呢,好哥哥我请你上六和轩喝杯酒去!”
说着,扯着贾得贵一只手便走。
走了十来步,又低声说:“你太大意了,那边那一个家丁便是赵家的人,你偏是二少奶奶老太太随口乱说。”
贾得贵怔一怔,站住要回头去看时,李大庆不由分说,用力握紧他的手,急急拉着他转进一条胡同。
他变着颜色说道:“得贵哥,你真是不知死活,这站住一回头,不更添人家一分疑心么?老太太吩咐你不准过去,你偏要过去,到底你是怎么啦!”
贾得贵喘息着道:“我怕二少奶奶这一去,路上要用钱。”
“你见着她们娘儿了?”
“我见着你的媳妇,她说,二少奶还没有醒来,老太太是拾掇了大半天行装,才躺下去歇息的。我不敢惊动她们,把钱交给你媳妇就出来了。”
“看见虎哥儿没有?”
“你媳妇背着他呢。”
“你出来时候碰着赵家的人么?”李大庆低头想一想问他。
“我没留心。”
李大庆道:“现在我不敢就回去,索性到六和轩躲一躲,我总怕刚才赵家那个人跟在后面注意我们。”
说着,两个人便上六和轩来。
一进门,就看见好几个赵家家丁围着县里头两个马快在一边喝酒谈天。
李大庆稍一踌躇,硬着头皮进去,拣了角落里一个座儿坐下,那边十几对的眼珠子不约而同的都掠了过来。
李大庆装作没事人儿,高声喝道:“快嘴李,替我来三斤酒,要自己动手,别让那些孩子们扣了分两。”
那个胖子掌柜听了大笑道:“李大哥,还是这样小气鬼,告诉你,我们这里伙计大方得很,也许你要一斤酒,他们会给你一斤十五两,要自己动手,恐怕就没得你的便宜。”
边说,边探了一壶酒送过去,又笑说道:“大哥,你是不要烫壶的是不是?”说着,走近桌沿,压低声音说道:“老贾,你怎么还在这里,县太爷上府上搜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