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暗道:“这里倒是名符其实的锁云崖,如今还是面见山主否,却难以拿定主意。”
胸中千轮万转,只觉甚难启齿。
如硬要面见山主似乎有黠不近情理,迹近无理取闹,万一他坚不认有韩广耀韩玉姗父女两人在本山,这无异自速其死…
蓦然——
他忖念之间,突感两臂被人扣住,似十只钢爪深嵌入骨。
郗鸿在奇痛之下,不禁-叫一声,眼内金花乱涌,神智半呈昏迷,制住少年的一掌一手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
他虽然神智不清,可是两耳并未失聪,只听少年道:“山主,按山规要削去郗鸿四肢,弃掷崖下,是否需立即赐刑?还是请示姑娘再作处置?”
一个苍老森厉语声由耳边升起。
苍老语音说道:“此人留下,后患无穷,姗儿心肠善软,她一得知反为偿事,立即动刑坠崖毁尸,待事过境迁,她若知道也无法挽救了。”
显然此为韩广耀语声。
忽远处随风飘来一声娇呼:“爹,你在那里?”
郗鸿只觉胸前被疾点了数指,身躯离地飞起,神情一昏,虚虚荡荡不知所终…
崖上老叟与那少年飞步离去,那老叟应道:“姗儿,你找为父作什么?”
云雾郁勃中突然现出一个明眸皓齿,美艳照人的韩玉姗,剪水双眸中泛出幽怨之色道:“爹,听说郗鸿来了…”
老叟陡然声音一沉道:“胡说,郗鸿已死在灵修观内,那有人死还会重生之理,你是在何人口中闻此胡言乱语。”
韩玉姗道:“是女儿方才离开锁云崖,漫步山径,眺赏冷竹红枫时,遇上刁庆,他无意说出有一少年闯山,自称郗鸿。”
老叟神色一怔,目露讶容道:“那有此事,怎么为父不知?”说着回头向少年使一眼色,道:“你速去查明有无此事,回报与我。”
少年转身离去,老叟与韩玉姗微笑说道:“姗儿,崖顶风大,随为父回转,尚有话与你说。”
韩玉姗微笑着,低嗯了声。
不久,两人身形倏隐于云雾迷漫中…
口口口口口口
锁云崖千效峭壁之下是一片绝壑,壑底积尸不下百数十具,多半已变为骷髅支架,白骨磷磷。
而其余的亦是骨肉狼藉,面目狰狞,细心一望,当可发现那些尸体骨架俱是四肢俱残,显然坠崖之前即已削去双手双脚。
壑底潮湿幽暗,苔藓黏滑,愁雾弥漫,幽泉悲呜,分外显得阴森恐怖。
在那沿壁处横倚着一个长发掩面,衣不蔽体的老叟,两腿已砍去,仅留膝部以上双臂完好,只左手被削去无名指与小指。
他那覆面长发中,隐隐泛出如电神光,忽地他仰面望向崖上,自言自语道:“又有一人来此壑底与这些-魂为伍了。”
只见一条黑影电坠而下,啪的一声大响,撞在一具末腐尸体肚腹之上,滚了两滚,仰面躺在壑底。
这老叟只目注在郗鸿面上,一瞬不瞬,半晌,老叟目中突露出惊异之色。
但见郗鸿身躯颤了几颤,面现极为痛苦之容,口中吐出微弱呻吟之声。
老叟摇首道:“真是奇事,还有人比我老人家更幸运之人。”
原来郗鸿坠下时,碰及尸体肋骨,无巧不巧被撞开穴道。
但他摔得似极为不轻,内腑重伤,骨骼似是裂离了般,酸疼难耐,神智半昏半醒中,禁不住呻吟出声。
只见郗鸿口角溢出一丝线涌的黑血,溢流不绝,半个时辰过去,郗鸿沉重的眼皮慢慢睁了开来,气息不匀地牛喘呼吸。
那老叟凝视了郗鸿有顷,忽闭上双目睡去。
一日夜过去,壑底一片幽晦冥暗,郗鸿挣扎坐起,目光仔细地望了四外景物一瞥,出声狠狠骂道:“好歹毒的九宫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