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一喊,贺芷青似是慌了手脚,她的脚下,要动也没动,圆瞪着两只俏眼,惶然失措的,盯视在展宁脸上…
展宁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逍遥先生不过意了,走近贺芷青轻声嘱咐道:
“孩子,该是你认姓归宗的时候了!你爹已是一个行将垂死的人,你要表现得热络些,让他死也瞑目吧!”
有这一言嘱咐,贺芷青禁不住珠泪夺眶,口里叫声爹,和身扑倒在邬子云身边…
二女哀声痛哭,哭声震耳,铁石人儿也伤心。
邬子云老泪纵横中,眉宇间,仍显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欢慰之色,他,缓慢的蹲下身去,双手撑起二女的梨花玉面,仰起头,却朝展宁苦笑道:
“展宁,老夫谢谢你赐我一个…全尸,你可万不能心有…不甘,来折磨…我这一双女儿…的啊!…”
展宁也不愿做得太过火,凄然一笑道:
“这个你且放心,展某不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好,好,哈哈…”地狱谷主连说两声好,本来要想引发一串长笑,奈何他力不从心,真气一散,就地撒手尘寰了。
二女哀极痛哭声中,了行大师口喧一声佛号,走上前来道:
“邬施主临死极为称心,两位女施主也节哀顺变吧,我等趁这人手众多,将他的骸骨埋在此地,不也了却一桩心事了么?…”
众人七手八脚,就此拢起一堆孤冢。一代枭雄,就此长眠地下!
江边诸事了了,一行数十之众,折回谷口的同时,地狱谷里,浓烟上冲云霄,火舌,在浓烟中上窜不已…
展宁转过头来,迳向酒怪问道:
“老哥哥,谷中的鬼卒,完全斩尽杀绝了么?”
酒怪嘻然于色,一指地狱谷口道:
“这一次,可真是逍遥老儿的计划周详!你看,就连谷口那三个用白骨嵌成的大字,也被我等扫除的荡然无存了呢?”
展宁念念不释黑白二无常,笑道:
“两个无常被谁下手宰了的?”
酒怪反手一指酒糟鼻头道:
“老叫化这次杀的最过瘾,两个无常也真是太不济事,一招‘十二天罡’下去,哈哈,他俩就魂断奈何天了!”
展宁微微一笑道:
“那条秘密甬道怎样处理了?确是不能容它继续存在着的呢!”
“那还用说吗?这一点,老叫化早就想到了的!…”
酒怪一句话尚未落音,白儿嘴快,一挺小胸脯,挤上前来道:
“穷叫化子,你一直在丑表功,那条秘密甬道,未必也是你将它堵死了的?”
酒怪舌头一伸,忙不迭地摇手道:
“啊?不是我!不是我!谁也知道那是你三色童子的功劳!老叫化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在三色童子面前,冒名邀功的呀?哈哈…”此言一出,引起哄然一阵大笑之声…
地狱谷里,上审的烟火愈见猛烈,欢呼四起中,涌出一股人潮来…
展宁身边,口响起贺正青一声惊叫道:
“展哥哥,你看,后面是谁来了?”
“谁?”展宁惊奇不已,随同众人,俱皆转头打量过去——
果然,在江边的碎石坡道上,一条青色身影,其疾如风的滚滚而来…
那人,一身青布短褂裤,裤脚管高高扎起,背背着斗笠,尺长的早烟管,悬在腰间白布板带上,面颊清臞,须发已是花白了,只需一见这身穿着,他是九江钓叟李明了!
九江钓叟他极象是刚从水里爬起来,浑身湿沥沥水滴滴的,他双手抱着一个已然晕厥的人,那人满头白发,干瘦如柴,那不是逃走了的巫山婆婆么?
九江钓叟几步赶到人群之中,放下手中的巫山婆婆,哈哈大笑道:
“来迟了,来迟了,我没想到这老婆子,水中的造诣也了得!若非有人赶上前来助拳,不但我制不了她,我的一条老命,怕也要送在她手里呢!”
展宁心里一动,疾步迎上前来道:
“李老前辈,您说有人助拳,是谁?…”
九江钓叟不停抖落身上的水渍,欢声漫应道:
“那个人么?了不起!当真了不起!对付这巫山婆婆,至多也不过用了三招两式,乖乖,我李明痴长五十有奇,还没见过如此俐落的身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