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洼地,尽为荒草湮没,四株芭蕉迎风摇拂,竟出声长叹道:“可惜,可惜大好胜景竟无人维护,任令荒凉至此,使人扼腕三叹。”穷酸斯文做作得神似。
其实她早已看出隐暗处有暗桩,暗哼一声,柳眉一挑,隐含杀机。
当下若无其事般踏着如银月色,一摇二摆渡向阁前,目光望着石梁柱上那两行联仗,出声吟哦道:“
数着残旗江月晚,
一声长啸海天秋。
贺束兰忽击指赞道:“佳词工整,确是好联啊!”将一股穷酸书生气表现得淋漓尽致,继又喃喃自语道:“此联对仗工整,可与黄鹤楼联同日而语,惜嫌简短。”口中又出声长吟道:
何时黄鹤归来,
且共把金樽,
看洲诸千年芳草!
此日白云尚在,
问谁吹玉笛,
落江城五月梅花。”
只见她赞叹道:“两联用字高雅典绝,但不知何人手笔。”
忽由阁中传出一声“无量寿佛”宏亮如钟。
只见一灰衣老道走出阁来,_手执雪帚,单手打稽首,含笑道:“施主这么晚了,还有此雅兴赏此衰祠,真是难得。贫道本当接待,怎奈今晚做超度法事,禁忌生人。
施主如不见怪,明日再来不迟。”
贺束兰面现不悦,道:“怎么这般令人扫兴,既然如此,我明日再来。听家父说起,吕祖阁年久失修,名胜任令荒弃,未免可惜,意欲拨银重修,命我藉邀观之便,估计这次重修需银两几何?”
那道人一怔,道:“令尊大人是谁?贫道当往拜见。”
贺束兰道“家父乃新任制军。”
道人不由吃了一惊,道:“公子怎未带几十个从人?”
“现在黄鹤楼江边,我嫌他们累赘,令在江边守候。”
顿时负手走出。
道人道:“贫道恭送。”
一走出祠外,贺束兰忽一转身,抓住道人腕臂,道:“我方才在祠外四察了一遍,祠外若种些花木,定使这纯阳祠生色不少。来,我指点道长何处应种植何种花木。”说着用手一牵。
那道人只觉对方手指柔如无骨,肤肌滑润,暗道:“官宦子弟,娇生惯养,皮肤生得这么光嫩。”身不由主,随了出去。
贺束兰指指点点,道人唯唯诺诺,为惧官府势大,不得不免强应付。
不觉走出数十丈外,道人忽觉贺束兰五指一紧,浑身飞麻,心知自己失眼,误把杀星当穷酸,不禁吓得魂不附体,正欲出声唤叫,怎奈贺束兰手法异常奇奥,噤不出声。
只见贺束兰星目中陡露寒芒杀机,右手迅疾无比地从囊中取出一柄长不及三寸的湛蓝色小剑,剑尖点在道人“喉结”穴上,低喝道:
“你那阁中聚得匪徒多少?是否欲聚众滋事?快说。”
左手五指松却五成。
那道人到此地步,不由不说,断断续续说道:“三…
更…时分…三元帮…主前来计…议…江汉十八舵…外九舵…兄弟在阁…中…相候。”
贺束兰迅速无比,将剑猛刺而入,道人哼也未哼一声,便气绝身亡。
转眼之间,尸体缩小,化作了一滩腥臭黄水。
贺束兰望也不望那道人尸体一眼,收回剑去,疾跃向侧壁,在囊中取出十数弹丸,一个接一个投向祠内,身形绕着祠外行走。
行间,耳闻祠外陆续传出仆倒之声,不禁展齿微笑,接着一个弹丸投向天空。夜空顿时划出一线光芒,煞似殒星坠落,一道光辉过后,迅即隐去。
四条黑影急闪而出,迎着贺束兰会齐。梅儿问道:“姑娘,动手是时候了,祠外暗桩,悉已除去。”
“好,我们去!”
五人身形冲天拔起,借足树顶,直登阁上飞檐,五女伏身在上,贺束兰倒挂金钩,探首下视。
时令正当暑热,窗户敞开,楼面上聚坐数十三元帮匪众,酒肉纷陈,并未有人稍曾饮动,个个屏息凝神,肃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