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汉平：“是的。”

邱伯起蓦地一拍大，：“你刚才可看见她踢的那两？”

他轻轻的抓起旁断剑，细细抚摸，就像抚着睽违多年老友的手掌，由剑柄雕镂的龙纹，到剑血的凹槽，顺移至剑尖。突地他躯一震，电疾的将剑竖起来，牟汉平和荆娘讶异的循着他的目光一看，原来剑尖断中空，邱伯起伸指一挖，挑一个纸卷来。

荆娘又羞又气，蛮靴一跺，回就走，邱伯起见牟汉平仍在尴尬的愕立着，说：“小，我老家不说假话，以后有你受的。”

只见，她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如醉汉夜归，如盲者扑奔，一也没有章法，丝毫不能预知其趋向，望之在左，忽焉在右，望之在前，忽焉在后。薛伏莲因不明这怪异脚步之来龙去脉，几次险险躲闪不开，伤在绣鸾刀下，至此始芳心大急，脸也凝重起来。

击倒大树，邱伯起豪气陡发，仰天一声长啸，清越劲厉，如鹤唳九霄，牟汉平只觉耳鼓，嗡然一声，久久不闻声息，原来被他啸声所震，立时失去知觉。

牟汉平：“那是北朱恨天前辈的霹雳神。”

邱伯起：“她方才使的却是雁门薛家的招式，她是薛桂亭的女儿吗？”

又十余招过去，薛伏莲为荆娘怪异步法所迫，已不能再凭轻灵小巧功夫闪避，而不还手，然她心气傲，仍不屑亮剑拼搏。再过片刻，荆娘仗着刚学得的“迷踪七巧步”倏然窜至薛伏莲背后，绣鸾刀一式“击狼扇风”横刀向她肩平拍，左手骈指如戟，拆解薛伏莲甩手一招“斗换星移”后，径攻其后背要“凤尾”薛伏莲闪避开刀势，乘机旋，脚下连环五踢，电疾一踢，直奔荆娘右，邱伯起突地“咦”了一声，荆娘闪后跃，顺刀一挂削其踝足，薛伏莲左掌“呼”地劈。

荆娘脚踏“迷踪七巧步”旋踵右，再递招，薛伏莲蓦地飞跃起，劲疾如箭“刷”地投黑苍愁的林荫之中。

邱伯起突然问：“你说那女孩是天山痴嬷门下？”

手，只嘻嘻哈哈的冷嘲讽，荆娘怒气蔽心，刀如泼风，猛扎疾砍，招式狠辣，几近拼命，然兀自将刀法使至十分，仍然丝毫占不到上风。

话刚说完，霜眉急皱，气势又颓了下来，他重重的叹息一声，废然坐在地上，两木讷地向虚空平视，眶下松的垂着一个儿，双颊隐，鬓须似雪，映得脸无比的颓败和苍白。

当下三人回到火堆旁，尚好火还没熄，于是加些枯枝，火势又旺生起来。

邱伯起和牟汉平相对枯坐，荆娘躲在一旁生着闷气。

两人兔起鹘落，如星掷泻般飞扑激斗，荆娘刀风霍霍，横砍直劈，将三十六手绣鸾泼风刀，使得凌厉至极。薛伏莲却闪展腾挪，尽以巧妙灵的法闪避，嘴以尖酸刻薄的话向她撩拨，激斗中抓住机会也会还一个招半式，然存心只是戏，并不攻击要害。

牟汉平说着，将断剑自衣内，邱伯起捧剑审视半晌，突地泪下如雨，放声大哭，说：“兄弟，你竟撇下我先走了吗？”

牟汉平：“弟月前与那薛姓女夜宿一破庙，发现庙内置有机关，得一探，见一间石室上刻有此图形，旁边石棺贮藏有朱前辈骸骨，她未及细看，即先离去，弟习得神，并得此宝剑。”

荆娘一见，追之不及，只得跺脚恨恨不已，牟汉平见薛伏莲逸去，心下大为轻松，忙上前：“她此来并无恶意…”

荆娘怒：“你我！”

邱伯起何等修为，如今又是怒极暴起，他这一拳之力，真可称雷霆万钧，惊心动魄，但闻“咔嚓”一声暴响，枝扬叶飞，大树齐腰而断“轰”的一声，连几棵小树都压倒在地上。

邱伯起怪暴睁，：“你怎么知？”

邱伯起长啸过后，心豪气阔，向空厉声：“哥哥虽老，但一拳仍有几斤蛮力，兄弟，放心，我必寻得这姓杨的小，碎尸万段，让你称心。”

荆娘大窘，没想到他一针见血，一下就把自己心情揭破，当下满面飞红，叱：“好，您也帮着人家欺侮我，看我以后还伺候你！”

哭声悲苦，如巫峡猿啼，牟汉平、荆娘相对唏嘘，亦不禁泫然落泪，要知邱伯起、朱恨天当初追随长公主独臂神尼转战南北，沐雨栉风，洒汗血，相之情，何异手足。不过两人生皆耿直好，致最后为长公主玉块遗命，始不分手，今邱伯起骤闻朱恨天骸骨已曝，英雄迟暮，自怜老耄，能不悲从中来？

牟汉平蓦然想起棺石上所留的字迹，赶：“有，他在棺上刻字留言，然又被毁损，照字义推想，好像是他误收一姓杨的匪徒，传以武艺，不想此匪徒人面兽心，艺成后竟弑师远遁，所以他遗言，见其骸骨者，该行其遗命，追杀此人，以其恨。”

牟汉平暗叫一声“惭愧”此剑自己随携带已逾一月，竟未发现尚

瞬息之间，两人已拼斗了五十余招，荆娘鼻端已隐隐渗香汗，而薛伏莲也收起轻薄嬉戏的神情，原来荆娘使了一极为怪异的步法来。

牟汉平：“这个弟不知。”

牟汉平一呆，讪讪地僵立当地，这时，邱伯起也从丛树暗影中走了来，荆娘撒：“人家打不过她，爹也不来帮我？”

突然邱伯起止住哭声，向牟汉平：“小，他有什么遗言吗？”

邱伯起说：“你们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我懒得。”

牟汉平唉声叹气，在旁发急，却是无法可使，只得转过闭目不见，尚还落得清静。

邱伯起笑：“好，好，下次爹一定帮你把抢女婿的人都打跑。”

邱伯起听得目眦裂，嚼齿有声，蓦然暴起，一拳疾，猛向旁一棵合抱大树击去。

荆娘上前柔声相劝，兀自遣不开他老怀伤痛，两人默然陪坐，斗换星移，不觉已至午夜，此时夜风劲厉，枝叶哗啸，益增环境之悲凉。牟汉平又去捡些枯柴，将火烧旺，火跃，照得每个人的面目廓格外显明，颈风里红焰闪灿，把他们的面容映得阵红阵青，十分可怖，空气像凝结了似的，只有邱伯起咽哑的嚎哭声，在枝啸叶响的劲风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