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把扯住,急道:“快走!”
两人披枝拂叶,重向北方奔去。
耳边隐闻响箭连声,想是邱伯起正在戏弄敌人,当下脚步加急,拖着荆娘急急前奔,突然荆娘挥手将他拉着她的那只手甩开,怒叱道:“你怎么这样胆小,逃命你自己逃吧!我倒还要斗他们‘凌云崖’的人。”
荆娘刚得绝艺,正自心痒难搔,急欲再试威力,见牟汉平仓皇走避,如此示怯,心中甚不以为然。
牟汉平却深知“凌云崖”手段诡,个个难惹,如今又是大举来犯,人多势众,非同小可。若是自己一人,虽不敢言胜,脱身保命,尚为不难,荆娘不知天高地厚,却是自己一个偌大累赘,心想:“目下只见暂避锋锐,以后再说。”
当下也不多话,猿臂伸处,重新抓住荆娘手臂,径自飞奔,荆娘用力挣扎,吵吵嚷嚷,因挣不脱牟汉平手臂,也终自无法。
两人又奔行里许,仍未走出树林,只见林中地上枯枝纵横,黄叶埋堆盈尺,脚步踏上,绵软松驰,难以着力,不得已,牟汉平将脚步放慢,心知未能走出树林,反而更入林中腹地,荆娘圆睁杏眼,怒视牟汉平道:“放开我,你尽抓住我干嘛?”
牟汉平冲着她微微一笑,这一笑将荆娘怒火消去大半,仍自嘟嘴埋怨道:“把人家的手抓得好疼。”
牟汉平温声道:“现在咱们入林已深,想来他们一时也追不到此地,好,咱们在这歇歇。”
说着,在松软的枯叶上坐下,那只手仍自将荆娘紧紧抓着,荆娘随他坐下,两人并肩擦鬓,彼此气息相闻,荆娘禁不住心中又鹿撞起来。
牟汉平道:“姑娘不知,‘凌云崖’那般强徒,武功确实厉害,非是在下胆怯,他们如今人多势众,我们犯不上跟他们厮缠。”
牟汉平说得婉转,当然他不好当面说荆娘武艺不济,拼斗时要他费心照顾,枉为累赘,然荆娘冰雪聪明,言中之意,自能意会,心中虽不服,然知道确是实情,自己虽学得干爹“迷踪七巧步”然初学乍练,终未熟悉,想起昨日林中遭辱之情,犹有余悸,想到这里,也只有默不作声。
牟汉平又道:“姑娘学得邱老前辈神妙步法,又有锦云兜宝衣,保身自是有余,但他们仰仗人多围攻,总是双拳难敌四手。”
荆娘仍然默不作声,原来此时她与牟汉平身躯相偎,鼻息互闻,正陶醉在他男性温热的气息里,对牟汉平的话,简直听而未闻。
牟汉平见她低垂粉颈,脸上似笑非笑,浮着一层淡淡的红晕,轻轻扯她一下,笑道:“你怎么了?”
荆娘蓦地惊觉,顿时羞窘无地,满面通红,一下甩脱他拉着的手掌,嗔道:“你管我!”
牟汉平一愕,摸不透她为何突然发火,还以为自己刚才劝她时,把话说错。忙道:“姑娘别生气,我说的都是实情,丝毫没有别意。”
荆娘道:“你说什么实情?”
牟汉平又是一愕,心道:“她敢情并未听见,既未听见又发得什么火?”牟汉平虽然聪明,才智高人一等,但因一直卵翼在帮中父老之下,江湖险恶从未阅历,故处世待人,皆显呆头笨脑,反应迟钝,尤其男女间事,别说经验,即连听闻也绝无仅有。那时礼教桎梏,道德观念极深,江湖正派中人,尤忌“色淫”两字,关于男女间事,除非亲身经历,大家皆相互闭口不谈,讳莫如深,牟汉平年方弱冠,哪里懂得这等情事,故事情到来,弄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
荆娘见他并未窥破自己心事,窘态减少,但仍装模作样的寒着脸道:“你怕他们人多势众,怎不快走,拉我干什么?”
牟汉平又是一呆,随即心中涌起一阵不快,心想:“我为你好,你怎地如此不知好歹呢?”
心中虽感不快,但面上却并没表示出来,只转身把头低下不再做声,荆娘聪明透顶,一见即知他心中已生反感,忙里“噗嗤”一笑,指着身旁不远一棵大树道:“你看,那棵树!”
荆娘本意为扯开话题,打开僵局,才无意间随便一指,意图引开牟汉平注意,不想指后跟着一看,不觉心中大喜,牟汉平也惊噫一声,双双跃起,奔了过去。
那棵大树,树龄总在千年以上,树干粗逾数丈,桠间横枝,亦粗如碾盘,枝间中空,恰恰裂开了一条缝隙,刚容一人出入,以作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