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当黑夜,距离又相当之远,自然不易瞧出
法明“哦”了一声,恍然若有所悟,道:“虽说是如此,但那藉一柳之力立身其上的功夫,也是神乎其明了,今夜多亏俞施主相助,否则贫僧断难全身而退!”
俞佑亮谦逊了一番,法明正复色道:“那红袍人武功着实难斗得紧,心思尤其慎密,好几次他心起疑念欲对你出击,却终于又忍住,许是顾虑得太多了!”
俞佑亮道:“其实小可现身之际,亦无丝毫把握那神秘的红袍人,小可见面伊始,就打从心底寒了他…”
法明问道:“这人是不是百毒教主俞一棋?”
俞佑亮摇头道:“不像!俞一棋不可能有如此功夫!”
法明沉吟道:“奇怪,慧元怎会与他们搭上一路的?有此人作梗,那金刚经是不易收回了。”
这刻新日已升,两人穿过荒野,一条小溪挡在路前,法明禅师因另有其他事,便与俞佑亮别了,飞身退往另一条叉路驰去。
俞佑亮经过了一夜奔波,已是饥肠骨辘,他自木桥上步过小溪,往四下张望一忽,见远处树梢隐约现出一抹新绿,几片垣瓦点缀其间。
他望了望,自语道:“树后大约就有人居了,我何不过去讨点米食疗饥…”
一念既定,遂往铺满落叶林中,发出沙沙之音,俞佑亮只觉诗意盎然,低道:“寂寞!这林间只有寂寞与我偕行了,也只有在此情境下,我才能宠辱皆忘,沉思得到片刻安静。”
漫步过林,果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茅屋,俞佑亮上前去,见柴门虚掩着,他在门外呼了声,却是没人回应。
过了一会,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清癯老者自溪旁步回,他手上提着一只钓竿,见俞佑亮立在门前,笑道:“老朽清晨外出垂钓,鱼还未钓着心中忽有所感,是以匆匆赶回,果然是有客来访——”
俞佑亮冲着老者一抱拳,道:“打扰了,小可路过此处,肠中突然作鸣,老丈可备有…”
他只觉此事颇难启齿,面色一红,再也说不下去。
老者观察颜色,已自会意过来,说道:“不错,舍间是备有肴点,就请进来。”
俞佑亮再不客气随老者人屋,只见这屋内虽是布置得十分简朴,但窗明几净,倒令人有出尘之感。
他打量一下,不由十分欣羡,心中对自己道:“不知到何时我才能寻到像这样一块地方,安安静静隐居下来…”
就座后,老者将肴点摆上,道:“乡间粗饭淡菜,小哥儿就将就点了。”
俞佑亮方要动筷,突然心中一动,趁老者他顾之际,悄悄自怀中取出大雄珠,往吃菜上一拈,见小珠颜色依然如旧,内心顿生愧意,忖道:“我遇事多虑,始终不能相信他人,眼前这老者虽是与我素昧平生,但一身清气超然,又哪有一点邪气了?我怎会怀疑饭菜中有毒?真是该死…”
那老者就恰在这时转过头来,瞥见俞佑亮手上的黄色小珠,面色亦自一变。
俞佑亮忙将大雄珠收起,匆匆用过饭点,举袖抹去嘴角油渍,视线偶尔投注壁上,立刻他呆住!
只见那墙壁侧角上,为人以内力刻上了龙飞凤舞的两行楷字。
“访尽四海有豪杰,
打遍天下无敌手。”
老者见俞佑亮一个劲儿盯住墙间发呆,笑道:“小哥儿怎样啦!”
俞佑亮呐道:“那壁…壁上题字…”
老者哦了一声,道:“壁上题字么是老朽一位故人,昔日至舍间盘桓小游,偶发豪兴给题上得。”
俞佑亮道:“敢问老丈那位故友是——”
老者道:“小哥儿对这事像是极有兴趣——那题字之人姓赵!”
俞佑亮脱口道:“赵凤豪!赵老前辈!”
他话出口,方觉失言。老者道:“原来小哥儿识得此人。”
口气甚是平淡,似乎对俞佑亮怎生识得赵凤豪并不感惊讶。
俞佑亮道:“老丈与赵前辈原来是知交,小可失礼了。”
老者摆摆手,他张目往俞佑亮面上打量一阵,忽地摇摇头,道:“小哥儿印堂青气凝而不散,天突微凹,只怕…”
俞佑亮一震,道:“小可不明老丈之意?”
老者沉声道:“只怕今夜就有奇祸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