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跃起身来,直往堂屋里奔去。
范悟天叹声道:“孩子,你何苦?”
古水立刻怔住了,看看他父亲曾睡过七日七夜的床上,此刻已空空无物,古冰寒已像幽灵突然消逝,不知去向!
他说道:“范师伯,我爹呢?”
范悟天道:“刚才还在!”他满头雾水道:“一定是跑了,孩子,他神智不清!”
古水寒声道:“范师伯,这怎么办?”
范悟天道:“你往东,我往西,咱们快追…”
古水应了一声,身形一拔,深夜中直驰而去。
范悟天阴沉地一笑,踏进了屋里,大门倏然掩上。
如果古水此刻突然转回来,他可能听到下面的对白:“古老,你醒了。”
“范谷主,你太绝了。”
“嘿嘿,我不得已,古老,泰山派的剑谱永不会落在外人手中。”
“古老,别固执,你该明白,你此刻身不由己。”
“不错,你在我身上连放两种毒,使我武功没了,使我神智也不清了,但你的面目却露出来了。”
“古老,除了你,没人知道!”
“范谷主,我会将你的丑恶揭开!”
“古老,太难了,三天后,你和令徒宋磊一样了。”
“宋磊也是你下的手?”
“不错,我不过先发制人,古老,你明白。”
“范谷主,这为什么?”
“古老,只因我不喜欢别人的武功高过我,令徒得到‘圣佛’‘魔老’的亲传武功,使我寝食难安,不得已,只有让他痴呆一辈子…”
“那你该罢手了,宋磊已成痴人,你还要干什么?”
“古老,我还想探求点别的武功呀,宋磊得自‘圣佛’‘魔老’的教诲,武功当然高不可测,我唯有将他所学的武功揣摸出来,才能与‘圣佛’‘魔老’并驾齐驱。”
“好,范谷主,说起来你是…”
“不准你说。”
“你要堵住我嘴除非杀了我!”
“嘿嘿,古老,杀你太容易了,只是还没到时候,我将你送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让你…”“水儿会救我!”
“嘿嘿,令郎对我感恩,此时听我的!”
“你…”“嘿嘿…”屋中的话声戛然而逝,如果古水此刻恰好将这段话听进耳中,他不立刻气死才怪,他哪里会想到他所敬仰爱慕的范师伯竟会是个禽兽不如的狂夫,他又哪能想到惨害其大师兄与父亲的凶手,居然是他所最尊重的人…
这许多的事情古水哪里会预料到,他此刻还盲目地朝前奔着,寻找他那已疯的父亲…
寒夜的羽翼已褪,空中又飘起了雨珠,颗颗豆大般的雨珠敲在地面上,卟卟作响,这阵雨来的快,收的也快,刹那间雨过天晴。
一点昏黄的光影自那座残颓的庙宇中透了出来,月光下,宋磊像尊石坐在那里,小神丐卓不群和公孙天健似乎抵不过旅途的劳顿,倒在地上呼呼而睡。
这座土地庙年代久远,断垣残瓦,珠网密布,朱漆剥落,已无当年香火鼎盛的样子。
宋磊似乎不觉得寒气袭人,也不觉得丝毫劳累,一个人空空茫茫地追思在自己的园地里,这世上与他已无太大的关系
突然,夜空里响起一缕低回幽怨的箫声,那箫声凄凉哀伤,幽远怡人,任何人听在耳,都会染上一缕幽伤…
宋磊那茫然的目光突然一亮,身子依依地站了起来,这一缕空洞的箫声似乎给了他某种行动的启示,他竟朝着箫声行去。
但那箫声飘忽不定,他始终捉摸不透,似在左方,似在右方,东西不分,南北亦杳,使他进退维谷…
宋磊人虽呆痴,感应上却聪敏已极,他突然一个跃身朝前方奔去,挥手打出一掌,卟地一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
那人哼了一声道:“姓宋的,果然是你。”
宋磊茫无所觉地站在地上,望着那个人…
那人身穿一袭灰衫,头发些许灰白,双目在开合之间,有一股威严射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箫,非常凝神地注视着宋磊。
那人看了一会,继续道:“错不了,昨夜你也是这个样子,夺去了七十条无辜的性命,宋磊,我胡一贯今日要跟你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