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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张文祥刺马案怪物孙癞子(2/2)

孙癞追到石岩跟前,低看石岩里面,也好象是一个石,漆黑的看不见里面浅大小的情形,只是岩下的窟窿极小,便是三五岁的瘦弱小孩,光着也不容易钻去。窟窿周围的石上,都磨得非常光,可知不断的有狐狸。孙癞:“原来这地方就是你这小狐狸的巢。我虽用雷劈了你的母亲,但我师傅既将你母亲的尸埋葬了,并筑了坟堆,我又在坟前默祝了后悔之心,并许了超度他,你不应该迷了我的方向,使我不能回,见不着师傅,得不着盘缠。我原是不恨你的,至此也不能不恨你了,命可以不伤害你的,但须扰得你暂时不能在里存,以我迷途之忿。”

看岩边有好几株树。孙癞在看的时代,就惯会上树当即爬上树去,折了一枝大树丫下来。两脚刚着地,瞥就看见那只黑狐狸从里窜了来,跑的真快,霎霎便没看见了。孙癞疑心是自己的了,料想狐狸不能逃跑得这般快。随把树丫的小枝去了,仅留了上几小枝叶,从窟窿去,以为这样狐狸的巢,纵也不过数尺,有这们的树枝,足够戳到底下。谁知窟窿去,毫无阻挡,直到树丫都了窟窿,孙癞还不舍得放手,自己将伏在地下,伸直了右臂,也送到窟窿里面去。在里面握树丫,用力搅动了几下,忽觉得窟窿旁边,有一件尖锐的东西碰得手痛,顺手放下树丫一摸,摸着了似很沉重,取来看时,原来竟是一个大元宝,朝窟窿的一方面,也磨得非常光了。不由得喜望外,连忙跪在地下叩谢了师傅的赏赐,起待走,忽又转念:“照这情形看来,我是错怪小狐狸了,他原形都保不住不显,那里能有神通迷我的路。我无端将树丫迸他窟窿里,若不取来,他果然早已逃了窟窿,到还罢了,不过从此回不得巢。倘若还在里面躲着,不能来觅,不活活的将他饿死吗?”遂揣好了银,仍伏把树丫拖了来,才下山寻人打听了回浏路。

又走了十来家后面,到一家剃店门停了,只见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人,装束情形与普通剃的差不多,好象迎上宾的神气,慌忙走店门,恭恭敬敬的对这拱手,笑:“邓法官今日又来光顾小店,请、请。”说着,将双手先在自己衣上揩了几下,觉得揩净了,才诚惶诚恐的捧起那来,走店就一张上安放了,和平常人剃一般的剃起来。剃净了,仍捧来安放在长凳上,那凳又自然能行走了,孙癞是个会法术的人,见了这情形,如何肯舍了不看个究竟,遂又跟着长凳行走。不知跟得一个如何的结果?且待下回再说。

在路上也不知走了多少时日,向人打听了多少次路程,一日毕竟被他走到了浏县。他既没有家可以回去,又没有亲朋戚友之家可以投奔,初到浏,只得权且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虽是在浏生长的人,然一则因生长在乡下,不曾到这县城,二则因那时年纪太轻,又自穷家小,所以对于浏的一切情形皆不熟悉,不过一话还不曾忘记说就是了。一到了浏县,心里说不尽的兴,每日在客栈里吃了早饭,就到街上去闲逛。打算在客栈里略住些时,再到自己生长的乡下去,谋安居生活之

这日,他正在街上缓缓的走着,忽见前面远远的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眉开笑的,不知围拥着一件甚么东西,边看边走。孙癞是专在街上瞧闹的,看了这情形,自然加了脚步,迎上前去看,他不看倒也罢了,这一看几乎惹一场大祸来。原来大家围拥着看的。乃是一条三尺来长的木凳,凳上放着一颗人。木凳并没人推挽,自然会一步一步的向前移动。那人虽是自颈以下截断了,但是不见一儿血迹。两并和平常人一样,能左顾右盼。发朝天绾了一个装髻,还了一枝古玉簪。周围看的人虽多,连小孩都没一个敢动手去探摸的。孙癞看了,虽知是有人卖法术,然不知这人是谁,是何等样的人?正想找一个年老的人打听,凑巧有个人看了,向旁人称叹:“象邓法官这们的法术,普天下只怕也找不第二个人来。”这人听了:“法木确是得很,不过说普天下找不第二个,就怕未必,只我浏自然没人及得他。”又有一个离木凳远些儿的人听了,答:“我浏若有人能及得他时,他也不敢这们横行无忌了。”这人说还未了,就有个年老些儿的,连忙摇手止住:“快不要随,你以为他只有一颗在这里走,便听不你的说的话么?此时这不能开,等一会剃过了发回去,一般的能将里看的情形,耳里听的言语,一五一十说法给那邓法官听呢。”那说话的人:“隔了这们远,我方才说的声音又不大,料他也不听得。并且看他的人这们多,他即算听得了,也不见得便知是我。”孙癞这才知是邓法官的,因想看这究竟如何举动,便不暇多听这几个人谈话,即跟上人同走。

你手里,我只恨自己力弱,不能即时将你碎尸万段,谁稀罕你将来超度。”孙癞吃了一惊,连忙回看左右前后,都没有甚么形迹。心想:我不过心里默祝一番,并不曾说声音来,这小狐狸居然知。怪师傅说,只须我念一转,他老人家便完全知。我此后存心,倒是疏忽不得。小狐狸既明说了自恨力弱,奈何我不得,我也用不着理他,到里见师傅问那锭银去罢。遂掉臂不顾的向平日回路走去。

约莫走了二三里,不由得心中诧异:“我记得离山没有多远,平日来回都是一会儿就到了,怎么此时走了这们远,还不见那大石岩呢?并且这山的形势,也不像平日常经过的、难每日来回两次的熟路,也会走错吗?必是不留神的走过了,不回必越走越远。”遂又回走着,细细的向左右察看,越看越不像的情景。这一来,可把个孙癞糊涂了,找来找去,又找到了山葬狐狸的坟堆跟前。孙癞定了定心神,想:“必是刚才在我耳边说话的小狐狸怀恨,有意是这般捉我,迷了,使我见不着师傅,问不到藏银的所在,没有盘缠回浏。也罢,没有银,难我就走不动吗?莫说我还有这多法术,就是不会法术,也不见得不能回浏。”

想到这里,便决心不再寻了,大踏步顺路向山下走去。已走到离山脚不远了,忽听得树林中有“嘤嘤”的哭泣之声。侧耳听去,觉得十分悲惨。忖度这哭声是个女,离边并不甚远。孙癞少年好事,思量这一带树林里并没有人家,有甚么女一清早起来,就独自跑到这树林中哭泣呢?大凡放声哭泣的人,为是有不得了的事。师傅吩咐我多行功德之事,我若能替这哭泣的女力。或救她的命,或减她的痛楚,岂不就了一件功德之事。自觉这念有理,即时遵着发声的方向走树林,觉得哭声更近了,耳里并听得是如怨如诉的女儿哭母声,仿佛就在离数尺远近。孙癞一听清楚是女儿哭母,登时就想起那说话的小狐狸了,向左右望去,却仍是看不见形迹。忍不住用脚在地下一顿,喝:“哭的到底是狐是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们横行,还了得吗?”这几句话一喝,即见一只浑的狐狸,连尾足有五尺来长,靠近一株树伏着,似乎知自己了原形,很是着急,慌里慌张要逃走的样。孙癞不曾在白天看过这们大的狐狸,卒然发见了,自免不得也吃了一惊,正待看个仔细,那狐狸也拖着扫帚一般的尾,不顾命的逃跑。孙癞虽不敢再存伤害了他的心,然因想看他逃到那里去,不知不觉的就跟着追赶。只见那狐狸跑不上两三箭远近,就钻一个小小的石岩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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