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吹一唱,话甚难听;小的更是可恶,仿佛命悬他的手上,一动必死,不由激怒。方想先给他吃点苦头,忽又听先前那人在左近大喝:“小娃儿家有什本领,如此狂法?是好的先寻我来!”
凶僧闻言,正测不透此人是何心意,黑摩勒已自激怒,口答一个“好”字,凌空而起,一纵就是七八丈高远,朝语声来处赶去。凶僧已把真力运好,欲发未发,见黑摩勒凌空高跃,捷如飞鸟,身法尤为美观,好生惊奇。因见查洪已将长衣甩脱,手指自己,似要发难神气,不敢分心别用,只得把气沉稳,强忍腥秽麻痒,立定相待。
查洪自和葛鹰两次苦斗,化敌为友,学了好些乖,已把以前仗着真力真气一味蛮干的习气改掉。上场不论出手先后,均能以动击静,以静制动,不再吃那受激先发、出手大快的亏;凶僧是老对头,知他险诈,决不先发,一面暗中把气运足,故意喝道:“贼秃驴!又想和前两次一样,激我先发么?这个容易。黑老弟有话,杀贼不比对敌,下手越快越好。”凶僧一听心事被人道破,方想设词激怒,引使先发,不料来势神速,迥出意外。查洪未句话才一出口,呼的一声,又劲又急的掌风已劈空打来。
凶僧看出厉害,心中一惊,忙发左掌隔空挡架,身子往侧闪避。查洪第二掌又相继打到,由此起,一掌接一掌,势急如风,猛恶已极,凶僧武功虽强,一则上来失着,妄想取巧,没想到敌人变了打法,先发制人,所用又是少阳七十三解,只头一掌不能破去,稍微让避,所发内家真力劲气便难全部发挥,便落下风,只有招架之功,并无反击之力;非等这七十三解发完,还要本身功夫真好,灵巧机警,长于应变,简直无法还手,稍微疏忽,命都不保。凶僧真力劲气不如查洪,最擅长的几种劲功暗器,遇到这等高明人物,只能乘隙暗算,和上次暗伤天山大侠狄遁一样,这一对面,却用不上。再者昔年与查洪两次恶斗,手还未伤,这次不特右手残缺,并还带着一身腥秽之气,好些不利。如非近十多年来,自知右手缺点,格外加功苦练,早被查洪所杀了。好容易全神应付,勉强把少阳七十三解招架过去,居然打成平手。知道敌人真力充沛,武功精纯,无隙可乘。正打不起主意,忽见黑摩勒兴冲冲回转,铁牛和另一幼童也同出现,手指自己,笑骂而来。想起前情,暗中咬牙,自知当日徒弟决收不成,意欲等人走近,抽空一下,先将铁牛打死泄恨,刚把真气运向右手双指之上。
黑摩勒见凶僧不时偷觑铁牛,目射凶光,知其不怀好意,便令铁牛止步,笑道:“秃贼吃你打得满脸臭臊,狗眼看人,恨不得把你生吃下去,还不停住,逗他狗叫,多好玩!他被查师伯管住,只干看着生气,又不能伤你,不比上前强么?”铁牛也真听话,便骂将起来。先说秃贼无耻,以大欺小,后再说到凶僧前为坎离钉所伤,破了要穴真气,到了亥子之交,便要周身胀痛;只要打中左胁要害,当时送命等语。
凶僧多疑护短,又太好胜,闻言自是忿极,无奈强敌当前,彼此均以真力交手,丝毫松懈不得。相隔又远,不能舍此就彼。先还强捺怒火不去理睬,时候一久,越听越有气,本就忍耐不住,正赶查洪久战不胜,黑摩勒一到,恐又抢先,双方虽是忘年至交,凶僧如死他的手内,到底面上无光,凶僧手法又是既阴且毒,如非一手已残,差一点未受暗算,也把怒火激动,便照葛鹰所教诈术,想将凶僧一掌击死。事前为了双方都是心明眼亮,不易上钩,并还故意放一漏洞,任凭凶僧抢去上风,再于败中取胜。哪知一念轻敌,凶僧又是情急拼命之际,两个照面过去,立时打成平手。好容易卖了一个破绽,满拟凶僧必要乘机进迫,谁知凶僧恨毒铁牛,见有脱身机会,立时乘机飞起,一纵好几丈高远,朝铁牛扑去。
众人正看在紧张头上,凶僧事前毫无表示,分明全副心神都在查洪身上,忽在乘机朝敌进攻的百忙之中突然纵起,谁也不曾想到,来势又是那么猛恶,都代铁牛惶急,纷纷怒喝,追纵过去。内中黑摩勒师徒关心,人又机警轻灵,首先情急暴怒,连声也未出,便拔剑纵去。方想铁牛稍有死伤,必将凶僧碎尸万段!
这原是瞬息间事,双方动作都是极快,眼看铁牛已在敌人掌风圈内,怎么也难逃毒手。黑摩勒纵得最快,相隔凶僧不过数丈,成了首尾相衔之势,见状,料知铁牛已无幸理,一声怒吼,正把手中剑朝前挥去,心想能够抢先杀死凶僧,铁牛或能免死,否则先将凶僧斫成残废,再给他的恶报。谁知剑尖上芒尾电虹飞舞,微一颤动,还未伸长出去,就这危机瞬息之间,忽听哈哈一笑,眼前一花,先是一条人影由斜刺里飞来,人还未到,扬手一掌。铁牛本在惊慌欲逃,猛觉一股极大力量由侧面猛袭过来,忽然急中生智,就势横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