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陀坐在上首,始终微笑,一言未发。
田母喜出望外,闻得房中哭声呜咽,知在危急,不愿多说,匆匆礼谢,赶进房去。
见产妇面如土色,手足冰冷。女婿也不畏血污,伏身其上,正在痛哭。收生婆看出母子全无生理,恐受埋怨,已经溜走。忙喊:“贤婿躲开,包你能活,灵丹来了。”丕绪已经情急痛心,神志已昏,哪听得见。田母终恐时久耽误,老年人气弱,拉了两下未拉起。
所幸产妇死前发话,未一个字是开口音,口张未闭,忙把两丸丹药塞向口里。初意产妇已死,不能下咽,忙唤人取水冲灌。忽闻异香自口发出,跟着口便闭拢,一个喷嚏,人便悠悠醒转。田母喜极,急喊:“姑爷,快些躲开,新姨已醒,肚里还有胎儿,莫被你压坏。”
同时凤珠本是污血逆行,将气闭住,虽然两太阳穴直冒金星,闷胀无比,知觉并未全失。耳听丈夫哭喊,与正室争吵之声,心如刀割,只干着急,说不出一句话来。待了一会,周身血脉全滞,快要走上死路。猛觉口鼻生香,一股甘芳之气,由喉间冲人腹内,晃眼布满全身,关窍立通,遍体轻快舒适,痛苦全消。只是腹中震动,产门似要分裂。
当时神智清明,知将分娩。睁眼一看,丈夫泪眼模糊,伏身胸腹之间,正在哀声悲哭。
忙也伸手,连推带喊道:“老爷请走开,我底下不好,怕要生呢。”
丕绪原知岳母拉他,以为人死不能复生,不信能够活转,悲恸之极,意欲尽情一痛,故作未闻,目光仍不时扫到爱妾脸上。嗣听田母说得紧急着重,又放了两丸药在爱妾口内,猛想起常听岳母说起聋尼,绝望之余,方生希冀。爱妾已妙目流波,面色转变。心中一喜,已自醒悟,高兴之极,正待抚问温存,吃田母、凤珠一喊一推,立时明白过来。
平日拘谨的人,不禁羞得满面通红,连忙爬起。一回身,正赶上田氏看出这场乱子太大,丈夫固执,爱妾情重,人如死去,纵不出家,必不会与己和好,正在床前惶急万分,后悔无及。人一醒转,一想丈夫可恶情景,重又勾起妒火。虽因人刚回生,恐再气死,话未出口,两下里这一对面,由不得恶狠狠瞪了一眼,叹了口气。丕绪此时心气渐平,见田氏双目哭肿,想起以前夫妻也颇和美,只嫌她脾气乖张了些,适才话实在太重,也自内愧。刚把头一低,想不起说什话好,田母早把那道灵符向烛上点了。符火光中,似见有片金霞影子微微一闪,田氏立似头上有人击了一掌,跟着心中一震,怒火全消,只觉疲倦异常,随即转身坐下。田母见她面色转和,不知灵符已经生效,随把丹药递过道:
“这是老师父给的灵丹,快些吃了。你看新姨吃了这药,起死回生,可知好呢。”田氏接过服了。这本是瞬息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