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暇理他。病人都是刘家佃户,听说病势一样,传染颇快,我知西瓜一吃就好,此时不愿进去,还有一只,也准备留来救人了。”
这骑马少年正是隐居岷山的大侠白通,后来兄妹二人也是一路人物,一名彭涛,一名彭玉澜。因上半月玉澜说起喜吃西瓜,可惜冬天没有,否则良朋相聚,酒酣耳热之时,用来醒酒解渴,岂非绝妙?白通幼时曾随天山大侠神医马玄子数年,天山南北路和甘、凉、秦、晋一带均曾往来多次,又随玄子行医济世,医道颇好。后奉师命隐居岷山,与彭氏兄妹交情极厚,玉澜更是他心目中的爱侣,知其不曾到过西北诸省,为了一句戏言,想博玉澜欢心,恰巧奉有师命,要往山西阳高左近有事,便拍了胸脯,说回时准带两只西瓜送她,以证前言,另外还有一事,约定当日准在镇上向家酒铺相见。
玉澜常时化装出游,挟危济困,去年曾和乃兄往镇上吃抄手,代一穷苦农人交还欠租,跟着便偷了刘家一笔藏银。刘氏父子精明机警,财多势盛,本身文武两面都不外行,又养有几个名武师,表面无什大恶,人却阴险已极,比寻常土豪恶霸更加高明厉害,讲究杀人不见血,所行所为仿佛入情入理,实则又贪又狠。因其官私两面均有极大势力,恐兄妹二人吃他不开,特意又约一位老女侠,假装渔家母女,去往窥探了两次。因觉对方失银之后戒备越严,新请到三个名武师更是高明,内有一人,与乃父彭扬并还相识多年,先不知刘家父子罪恶,业被请去,见主人只是服用器具奢侈大甚,平日欢喜结交官绅游士和江湖中人,并未见到为什大恶,老的人更风雅好客,气味极好,初去不久,看不出什别的,因此宾主也颇相得。人尚在彼,投鼠忌器,事又大难,未再下手,不料未次到镇上去,被刘翰看在眼里。
玉澜还不知道,这时一听白通喊她,料其先来了半日,否则,不会一到便知当地发生热病,当时拿了大边西瓜,便往外走。袁梧正往里进,恰巧一先一后,雪花迷目,没有看见。玉澜性刚疾恶,早认出他是去年强迫苦人还那高利卖青钱的粮柜上总管师爷,想起那日倚势欺人,定要将人全家送官迫缴,那重利息,分文不让,有人仗义代还,还要多算好些,不是兄长能够忍气,说:“此举无异暂存,不消三日,便要叫他百倍奉还,何必生气?”非再三劝阻,早已上前动手。方才见他一脸鬼笑,望着自己,不禁勾动前愤,本想乘机给他吃点苦头,猛觉侧面雪花飞舞中,人影一闪,一看正是白通,挥手催走,想起所说,必有原因,不顾再寻袁梧晦气,便跟了去。
彭涛少年沉稳,因前来过多次,听众一说,料知老贼年老荒淫,所服参、苓、鹿茸之类热药太多,当年由七八月起,天便干旱,难得下雨,必是冬至之后发了热毒,西瓜正是对症灵药,方想:“这些奴才,要我送他西瓜讨好,岂非作梦!”想等妹子和白通回来间明,热瘟传染的人如多,一只西瓜料不够用,好在自己家中藏有好些灵药,白通也有不少,均是前年打猎时采来,内中还有好几枝羚羊角,足可应用。正自寻思,恰巧抄手端来,便不再答理众人。偶一抬头,瞥见方才说话的老头,中等身材,塌鼻驼背,年约六旬,形貌狠琐,人却自命不凡,正和那獐头鼠目的粮柜总管袁梧低声说笑,不时眼望自己,二人都是满脸好狡之容。暗骂:“这班猪狗一样的奴才,怎么生的!”忽见门帘启处,一个头戴。风帽的少年恶奴,满头是雪,似由远路奔来,匆匆赶进,朝里外屋一看,刚要开口,便被袁梧抢上,拉往一旁,咬了几句耳朵,一同往外赶去,走时又朝同坐老奴耳语了两句。
彭涛见这两人来去匆匆,神情鬼祟,目光不时偷觑自己,方才发话的老头,又把旁坐恶奴点手喊过,交头接耳,面上都有惊喜之容。向老好过去听了两句,面上却有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