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起立,恭身侍立于旁。老者也未再与说话,仍把搭向水上的钓竿拾起,照旧垂钓,不再答理。一直候到过午,大成始终恭敬,并无倦容,老者的鱼,也未钓上一尾。大成一面恭候,一面暗中察看老者钓鱼之法,见那钓钩形如一针,两面倒刺甚浅,深垂水中,不论大小鱼,挨着便跑不脱,只是未出水面便即放掉,看了一阵,猛悟出“搭”“粘”二字口诀。
老者似有觉察,回笑道:“老夫别无所能,只钓鱼是个专长,六十年来极少间断。
你怎不吃两杯?”大成方答:“后辈怎敢放肆!”忽听娇呼:“老太公,鱼呢?姊姊等它下锅,令我来请老太公吃晌午。”回头一看,正是前遇少女。看见自己,并未理睬,一到便挨向老者身旁,一手扶在老者肩上,一手抚弄银髯,神情甚是亲热。老者笑道:
“小孙孙,我昨晚不过一句闲话,你姊妹又要杀生了。你等一会,等我钓条大的与你。”
少女乘着老者目注水中之际,忽然偏头朝大成把眼一挤,笑问老者道:“老大公,这人哪里来的?怎么像个傻子?”说时,钓竿起处,一条两斤来重的金色鲤鱼已随竿而起。
少女连忙向前接住,喜道:“这条鱼真肥,今天老太公又有下酒菜了。”老者笑道:
“我本不愿伤生,无如此溪与黄河相通,山水清冷,鲤鱼到此找不到回路,日久必死。
此鱼又专抢上流,我垂钓多年,深知鱼性,每日被我惊走逃回原路的已非少数。此鱼我放他四次仍不肯退,终于送死,可知定数。小孙孙随我走罢。”对于前言,似若未闻,竟未答覆。行时,回顾大成道:“小伙子不嫌剩酒残肴,可吃一点,等我闲时,再命人来问你什事罢。”大成见老者立起以后,身比常人高出一个多头,二目甚长,半睁半闭,隐蕴精光,神态越发威严,忙答:“后辈在此恭候。”少女已用草将鱼穿好,拉着老者的手往前面走去。少女问道:“老太公这人做什么的?怎会寻来?有事求你么?”老者好似未答,人已走远。
大成见钓竿仍留当地,并未带走,看去甚细,非藤非竹,不知何物所制,正伸手去拿,猛想起异人之言,此老下面不知还有什么难题,也许有心相试,便未去拿,一个人坐在溪旁树桩之上。跑了一夜,又站了这半天,不眠不休,又未进什饮食,早就饥肠雷鸣,心想这酒菜还是原样不动最好,有心寻觅人家买点饮食,偏在深山之中,除老者所去那一所庄院外,别无人家。既然约定在此等候,如何可以离开?始而踌躇不决,后因时辰渐久,惟恐老者走来,.越发不敢离开。深悔行时忘带干粮,如往别处求食,一旦错过机会,岂不误人误已,永难立足?后来实忍不住,想起对崖山枣红熟,相隔又近,对方所居庄院比较更远,老者如回,不等近前便可望见,忙由桥上跑过,胡乱采了一些山枣,勉强点饥,匆匆赶回。满拟老者饭后必回,或是令人来唤,哪知越等越心焦。一直候到傍晚,眼看夕阳西下,暮霭苍茫,明月挂松,清光四照,前面林中庄院已见灯光,并不见一人影。知是晚饭时候,肚子又饿了起来。见那菜肴,一是鹿脯,一是半盘豆腐干和半盘卤煮花生。本不想吃,一则饿极,又想再留下去已不新鲜,老者原留给自己食用,不吃固好,便吃也是谨遵台命,料无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