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无可如何。对方暂时虽然未下毒手,这类凶残无比的野人到底难测。众人如与死酋有仇,自己无意之中代她报复,因而生出好感,或是尊重自己的勇力;照着土著习俗,就不加害,也未必随意放走。逃是精力不济,打是寡不敌众,端的左右两难,不知如何是好。待了一会,勉强起立,手也不再发抖,四肢仍是无力,因想不起用什方法应付,索性把心一横,一手握剑,一手按着弩筒,准备对方如无恶意便罢,否则,索性用毒箭再杀他几个示威,也许能够吓退,好在这类已无人性,为了自卫,杀他几个也非罪过。真要不行,到了势穷力竭之时再行自杀,免得受那生吃之苦。
想到这里,心胆立壮,精力也似稍微恢复了些,见死酋已被吃光,连白骨也被拆散,剩下一个死人骷髅,上面还有鲜血,被女酋捧在手里,欢声吼啸了一阵,挂在腰间,得意洋洋,朝着男女野人,重又厉声怒吼,也不知说些什么。众人立时同声欢呼,对着女酋双手朝上,交拜不已。刚看出众人被她凶威镇住,众心归附,做了酋长,内有几个男的业已相继试探着凑向她的身前,不住尖声尖气连唱带叫,有的并取出人骨兽角和竹管之类呜呜乱吹,声甚刺耳,实在难闻,女酋却是兴高采烈,喜跃如狂。心想:“这类野人,又蠢又脏,形态丑恶,哪似人类!还是早打脱身主意为妙。”刚想开口比手势探询她的意思,忽见女酋厉吼了几声,朝自己一指。心方一惊,男女群酋已做一圈围将过来。
急怒交加中,料知不能善罢,暗忖:擒贼擒王,先将女酋打死虽好得多,但是一箭不能射中要害,自己精力疲倦,这群野人只往上一拥,便非糟不可,最好先把逃路看准,再打主意。只要有一可以防御之处,便非无望。
正在四下张望,见那地方离下面有好几丈高,宽只数丈,最窄的才只丈许,除却冷不防顺着那条斜坡冲往下面,或者还有一线生路,否则,一面是那石洞,决难穿洞而逃,下余两面石崖,只当中一条由上到下,宽窄不等、高低错落的陡坡,平日自然不在心上,此时精力交敝,哪有这样勇气?何况这些野人从小生长森林荒山之中,攀援纵跃,捷如猿猱,练过轻功的人也未必都有他快,更有长力。此时除却一举便将她制服,就此逃走,决无希望。
正在暗中叫苦,心情万分紧张之际,忽然发现四外野人都是离身丈许,和方才差不多便即止住,只有几个因崖口太窄,离得最近,相去也有六七尺。就这样,那股血腥膻秽之气也是闻之欲呕,同时闻到一股焦香。侧脸一看,方才那两条腊腿,一条被自己放在一边,另一条离火较近,早已烤熟,还焦了半边,这群野人始终无人去动。猛触灵机,一面紧握弩箭,暗中戒备,一面壮着胆气,朝凶酋面前走了两步,连说带比说了几句,见女酋未动,越发胆大,正在大声比说,女酋好似不懂,也用手比嘴说。双方对比了一阵,都不明白对方心意。最后女酋把手一挥,叫了几声,人圈立时缩小,挤成一环,仍不靠近,只将双珠围在当中。后面的半环便将手中刀矛竹枪之类兵器举起,作出威吓之势,前面半环却未动手,由女酋为首率领,不时回顾,往坡下走去。
双珠看出要她同行,因觉对方野蛮凶暴,前后经过已有个把时辰,自己那样厉声大喝,连说带比,业已露出如不放走便要拼命的意思,虽然言语不通,厌恶神情当可看出,女酋并无怒意,也未指挥手下行凶侵害,抢夺身边包袱。可见暂时只是不放自己上路,还无害人之意。此时如逃,定必激出变故,再说精力恢复以前,除却对方自愿放走,想要脱身,直比登天还难。不如权且依她,到了她的巢穴再打主意为是。又想起那两条腊腿,这类野人,不论人兽,都是生吞活嚼,人这样污秽,所居更不知如何脏法,慢说没有自己吃的东西,就有也难下咽。方才因觉人的口味都差不多,这些野人不过没有开化,不知熟的好吃,想借这两条腊腿引逗,使其发生好感,比了一阵,还是不懂,此时人都起身,那两条腊腿却丢下不管,也许不愿闻这焦香的味道,业已弃去,自己正没有吃的,看这女酋,除最后为了言语不通好像有点发急而外,始终都是那么丑笑,何不试它一试?
如能带走,不问脱身与否,暂时总有好几顿,不至于没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