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二友听那意思,好似承接二女前言而发。同时又觉出年少的面容和善,已然回过头去,似无恶意。
忙中回顾,身后丈许正有一个形态枯瘦清灌的道人,往当中大楼柱后从容走过,也不知那话是否道人所说。一想年少的意似示警,此女虽然和善,年长的一个却不好惹,如被警觉,定遭不测。听那口气,已然要走,不敢再在身旁窥伺,意欲就势闪向一旁,看他如何走法。二友互扯了一下,刚往右方走出几步,再一回看,二女已无踪迹。人都聚在前面楼栏一带,除帐桌上坐着一人和旁立两三伙计外,全楼空空。二女无论走得多快,就这举步回望之际,也不能毫无形影,大是惊奇。
二友想起那道人也有异处,忙即跟踪去看。只见大柱后面尽是空茶座,又不当下楼之路,适才还见道人后影,就这晃眼工夫,人踪已渺,料定不是偶然。只奇怪先前长女用内家功力打人,茶伙不能无伤,怎到此时还未发作?人多嘈杂,都集前楼,茶伙与客人多混在一起面湖观斗,急切间难于看出。心想:“掌风到处,当有痕迹现出。记得长女发掌时,又经少女推了一下,也许将长女功力挡向一旁,茶伙不曾受伤,便由于此。”
姑先走向楼角查看二女坐处,已被别的茶伙挤满,桌上留有一小锭茶资,并无异状。再估量那掌风所到之处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原来适才茶伙立处,身后本有一片板壁,为便游客观览,门户板壁均已撤去,栏、柱仍在。柱粗径尺以上,未撤完的板壁还有五尺来宽的一段,木质甚是坚厚,本来全无伤损残破之迹。这时忽然多了一道指许宽、二尺多长的斜直裂印,由柱侧起连向板壁,直似用什刀剑凿了一道深槽情景。最厉害的是那裂槽全是透底洞穿,整齐光滑。知道多厉害的内家功夫,也难到此地步,二女定是剑侠一流无疑。茶伙未必被那劲风扫中,否则焉有命在?
二友正骇异间,忽见那茶伙面色苍白,由楼上走下来,右肩隆起老高,里面似有包扎,匆匆走向柜前要了些钱,转身要走。二友忙赶去问时,茶伙和柜上先生均带惊惧之容,先朝二友摇手,示意勿问。二友会意,悄声说道:“那二位女客走了,但说无妨,都有我哩。”柜上人因二友乃城中来熟了的贵客,又被点明,恐有触犯,不便再隐,又见楼角二女客果然已走,才略放了心。随令店伙先回家休息。然后把二友请至楼里僻静无人之处坐下,然后悄声说了经过。
原来那店伙受了重伤还不自知,当时只觉年长的女客回转身来,面有怒容,紧跟着右肩头上发麻。因有熟客指名相唤,略为搭讪两句,便即走开。等到了那熟客面前,正在赔笑问话,猛觉右肩又痛又辣。未及查看,忽听客人失惊道:“你这肩头上哪来这么多鲜血?”店伙闻言,大惊回顾,右肩头上已连皮肉带衣服被人削去了一片,肩骨也被扫去了些,鲜血正往外冒。连吓带痛,立即晕倒。那熟客和旁坐还有几位客人方在骇异,未及开口唤人,店东恰是一个老江湖,立处正隔不远,也在同时发觉。茶伙受人重伤,恐众茶客得知惊骇,把事闹大。这类事多是江湖上异人能手所为,最难应付。如是伙计言行失检,自惹出的乱子还好;如是专寻自己晦气而来,现时还只开端点到。凭自己人力既非对手,经官更糟。店主惊惶之下,猛生急智,随手脱去身着长衫,忙奔过去,低声喝道:“你犯病,告假调养好了,不可弄些猪血在身上吓人,还不快走!”随说,早把长衫给茶伙一围,半扶半抱,夹了便往楼下走去。旁坐诸客恰又是几个跑江湖的商客,见此情形也都省悟,不特不再声张,有那坐在远处的好事之客,看出有异,过来探询,反用言语支吾过去。因店东应变甚速,内楼客少,眼见的只邻近有限五六入,余者全未觉察。二友为防二女对己不利,脸正朝外,就此忽略过去。
店东提心吊胆,将伤伙抱扶到了楼下柜房以内,用糖水将人救醒。正在情急询问致祸之由,以及对头何在,忽由门外闪进一个相貌清癯古怪,骨瘦如柴的道人。进门也不说话,径走向伤伙面前,问道:“人家虽是手毒,论你为人也非善良之辈,只是处治大过罢了。我如给你一粒丹药,你也无此福缘。且将你伤医好,稍为歇息,再行回家静养,七日之内便可复原了。再上楼去,那女客也不会伤你了。从此学为好人,自可无事;此事如若张扬,却是于你不利呢。”说着将手一指,连划了两下,立时血住病止。店伙知是异人,忙即跪倒,拜谢不迭。
店东还想叩间道人与二女客的来历,道人开口先说:“人家另外有事,你这伙计眼拙,看错了人所致,固然一半由于代人受过,适逢其会,到底仍是咎由自取,如无邪念,哪有此事?对方并非寻你晦气,尽管放心。不久附近有事,岳阳楼上也许还有怪人来往。
这类事情,不是你们世俗中人所能参与,你不惹人,人决不会伤你。即以今天的事而论,有两个好管闲事的,如非有人代为受过,我又恰巧上楼看见,几乎吃了大苦。以后无论是谁,在此一两日内,如见什么可疑的人物行迹,最好不闻不问,也不向人谈说,决可无害;否则自寻烦恼,重则送命,轻亦受伤。我只是过路,不可长久在此,真要吃了大苦,或死或伤,却无人解救了。有人如问,可以此言转告。好在不久发生的事,仅是局中人争斗,伤不了外人。你们便探明来人底细,也是莫奈他何。不知无关,知道反有灾祸临身,何苦多事,自取伤亡?我为此人医伤原出无心。我素不喜与俗人交接,偶管闲事,一半是缘,一半由于一时乘兴。再如相遇,不可理睬。你这人久于江湖,当能略知此中利害。不必多间,只当没这桩事好了。”说罢便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