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告了终结。
“可是这等作法未必便如人意,塔平湖诸位老少英侠,只周老山主与雁山六友持重平和,识得大体轻重,小一辈中,陆五兄和令师昆仲比较平和,也能听家父的话,小周山主以次,俱都心志激昂。尚幸淳于大姊日前听了家母劝解,不似以前那么任性自恃,小周山主与她本是未来连理,情爱至厚,淳于大姊既已打消成见,他自然无形中也减了好些盛气,这都好说。惟独白马山后隐有一位独臂老人,与秃贼有杀弟之仇,屡次报复俱未成功。秃贼前此退隐潜迹,也是为了此老平日人好,至交中高人甚多,见他苦苦寻仇,非拼一个存亡不可,虽然几次相遇未分胜负,有两次事先防备,更得有力同党相助,并还占了一点上风,终以所习邪法好些俱须结坛施为,不能当时应用,似此苦苦寻仇不舍,终有狭路相逢之日。事前约下能手暗布罗网诱其入阱,不是不能,无奈此老除却剑术高明之外,更擅长护身神法,飞遁又极神速,一见不妙立即隐形飞去,怎么也伤他不得,明明隐患强仇,偏没法子除去,而其行踪飘忽如电,不知何时突然飞来,每日提心吊胆,防不胜防,越想越觉可虑,这才暗向主人告退,一得允准,立布疑阵,遁往藏中隐匿不出。这面一班至交好友,见此老大仇一时难报,终日气忿,强把他劝来新疆小住,姑缓一时,伺隙再举。这一耽延,秃贼忽然失踪,不知去向,并有被仇人刺死之传闻。
此老连往各地探查多次,终无下落,自回塔平湖与雁山六老同隐后,每一谈起此事,便以不能手戮弟仇视为大憾,此时如知秃贼二次出现,必不甘休。本身剑术便高,昔年背他逃走的惟一爱子沈铸,今春又寻了来。此人乃青城派三传高弟,持有两件法宝,秃贼决非其敌,势必父子合力一阵乱杀,我们息事宁人的全盘计谋必为所败。尚幸这次周老山主格外慎重,陆五兄又惟家父之言是从,秃贼一到便寻我们生事,来得快去得更快,共总一二日事便烟消。此老近听爱子之劝,独居后山修道,沈铸人又甚孝,自觉昔年背父出家,未尽孝养,亟盼老父修成地仙散仙一流,长生不死,除告以师门心法口诀之外,终日随侍在侧。父子二人,只每月两次山中例宴,去至前山与主人等相见,轻易不离开一步,秃贼之来尚无所知。
“现在此事,只老周山主暗中得了陆五兄的禀告,还有令师昆仲、淳于大姊、马玄子等寥寥六七人知情,此外塔平湖一干老少英侠,只知五老大公仗义,暗命门人子女出动,详情尚无所闻。因家父命陆五兄归告众人,事情太大,不可鲁莽灭裂,我们如不能将贼党驱逐出去,再与他们合力应付,时机不到,总以善了为是,暂时除陆、周、淳于和玉、马两位老少年外,余人请勿出手,以免闹得无法收场,故此暂时还不致泄漏。老周山主遇上大事虽然谦退,向一班老友请教,大体仍是自己作主。他已赞同,余人本无须乎再事隐瞒,所可虑的就是沈老父子,恐其复仇念切,意气用事,铸成大惜,不得不尔。其实秃贼恶贯已盈,如听其回京复命,沈氏父子再由暗中赶去,等他交代完毕再行下手复仇,事成固快人心,万一不成,他也不会疑心沈老父子隐居在此与塔平湖诸人一党,否则不论成败,塔平湖从此多事,何苦来呢?家父深知此老仇深恨重必欲得而甘心,一天也不肯放过,双方无甚深交,未便强行劝阻,只率迁延些日,等秃贼飞回北京,挨过初五,再与塔平湖送上一信。听劝更好,至不济,仇人业已走远,免他追迫太急重生枝节。如因新年头上,此间和塔平湖两处往来宴集,每多乐事,此老每年均喜参与,连日课都因而减少。周老山主和雁山六老识得家父用意,再一挽留,如能挨到二月起身,就更好了。
“因你虽入师门,塔平湖令师祖和尊长同门均未见过,密敕又你犯险送来,再者家父和郝五叔对你均颇期许,也许日后命你去办一件事情,为此留过初五再走,这封信便交你带去。今早已命人通知令尊,说令师留你过年,须有数日耽延。你到塔平湖拜见过师祖尊长同门之后,可先回家一行,推说保镖出门,须下半年方回,使二老放心。住一二日速回塔平湖,在白马山后寻一洞穴,赶即努力用功,到时自有你的好处。”
李同看去虽似二三十岁的少年,词色也颇安详和易,但是语声清朗,容止庄凝,双瞳炯炯,自然有威。柳春侧坐恭听,丝毫未敢松懈,直到听完,知道一桩极大乱子,竟被庄中老少英侠一夜消弭,不禁惊佩万分,对于此事详情虽未深悉,只不敢冒失发问。
李同见他一味恭敬领诺,笑问:“此事的始末原由,你还来人塔平湖,大概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