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不曾追上。
天已不早,正往回走,本意洞中黑暗,路虽近上许多,却不好走,打算乘着天未黄昏越崖而过,相隔洞口也就半箭多地,猛瞥见洞口内有一黑衣瘦小人影朝外探头,一闪不见。
二人猛想起那日怪鸟飞走之后隔了些时,东山崖那面空中现一黑点,极像先飞走的怪乌在云中飞翔,跟着便有一黑衣小人头上撑着一顶形似小伞之物朝下飞落,由此便不再见。
相隔虽远,当日天气晴和,也能看出一个大概,那身奇怪装束正与此人相似。当时只觉他身材短小,如何会像一个未成年的幼童,匆促之间也未看出是男是女。
空儿心想先打招呼,再往里去,尚勤贪功心盛,业已当先纵入洞内,空儿只得跟踪赶入。为了洞中黑暗,上次火把曾被怪人扑灭,有了戒心,一面连声招呼尚勤不令轻举妄动,一面晃燃火扇,向前发话,请洞中人出面相见,所说的话也是不亢不卑,颇为得体,暗中却是留神戒备,一路时分时合,搜索过去。往来绕了两圈,并无踪影,也无丝毫回音。第二次回到靠近出口的怪石丛中,见那两根本来搭成十字的鸟羽忽然分开。洞中虽然阴森,常有冷风吹动,但那乌羽又长又重,从初发现起连经多日不曾丝毫改样,当日洞中更是风小,怎会变样?尚勤忍不住拿起鸟羽一看,通体约有两尺三四寸长,毛羽坚硬,拿在手里颇有分两。再仔细一看,近根绒毛里面还各隐束着一枚金环,第一次过时还是一个十字,原样未动,就这一会工夫竟会分开,变成两根相对。金环并不甚大,但颇厚重,上面刻有一个鸟头和几个形似古篆的字迹。空儿料知不是寻常,忙令照那原样放好,再打暗号,分两面往中心搜索过去,一直寻到天黑也无丝毫影迹。
本想回村告知,后一商量,觉着两次发现怪人踪迹均未探明丝毫来意,就此回去送信显得无能,也无意思。一面想到铁笛子所说不到年初三不会有什变故发生,即便发现可疑,来人只不出手行凶,深入村内,也都见怪不怪,无须理他,每日分人出巡守望不过防备万一等语。心想,自己名师门下,得有真传,新交这班至好全都另眼相看,明年春宴以前就不能为众立功,也不应该闹什笑话。如今来人踪迹尚未发现,如何大惊小怪?
准备刚柔并用,连招呼带激将,好歹和来人先见一面,探明来意,再作计较。又见对方藏伏在此,虽然不肯见人,并未现出敌意,暂时当不致有何举动。听铁笛子口气,分明此事他早料到,所以才会那等说法。人怕用心,不如放松一步,日常来此窥探,怎么也能探出他的踪迹,于是回村并未提起。
二次发现黑影之后,断定怪人至少也是一高一矮,照此形势,就是暂时离开,也必常要往来走动,日子一久,早晚遇上,寻到夜里,想尽方法不曾再见。空儿心细,料那两根鸟羽是对方的信符,这一合一分必有用意,以为本来是个十字,被人分开,归途忽然动念,仍在原处搭成一个十字,方始回转。次日一早借故出村,一到便往洞中窥探,十字业已分开,昨日还是羽根相对,这次改为前面尖端对成一条直线,如是被风吹动,决无这样巧法,何况羽毛本重,又束有两个金环,这一来料定洞中伏得有人,并未离开。
如寻两个帮手满洞搜索,又防打草惊蛇,又被众人知道,与本意相违。略一盘算,重将鸟羽搭成十字,故意避开,一面留神出口,假装回去,人却分出一个由崖顶绕到下面,再分两路,悄悄掩入洞内。仗着走过几次,道路已熟,又是白天,洞虽长大黑暗,凭二人的目力还能辨路,连火光都不用,一直掩到会合之处,照样声影皆无,但那两根乌羽又都分开,针锋相对,横在那里。
二人这次想好主意,将鸟羽搭成十字之后,便各掩藏在旁,等了一两个时辰,中间连起身偷看了两次,居然未动。洞中黑暗阴森,冷气逼人,使人难耐,实在气闷,又料人在洞内不会出现,也许暂时离开,便退到洞外,隔上些时再看,果然鸟羽由合而分,又成相对之势。尚勤见对方软硬不吃,好说歹说俱都不肯出现,便将鸟羽搭好,故意发了两句气话,拉了空儿往外走出。离开不远,冷不防突又回身,就这来去匆匆转眼之间,又变了摆法。同是一样的人,由昨日起始终不曾发现对方,用过灯火,想尽方法,满洞搜索,不见影迹,自己始终落在明处,实在不解。由此起经许多时候,连用种种方法窥探,都是守在旁边鸟羽不动,刚离开儿步便自分开,老是羽尖对列,连摆的地方俱都不差分毫,直和遇见鬼怪一样,不禁由惊奇变成负气,说什么也要将这两个怪人寻到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