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包,是我经过前面镇上的时候在一家早点铺里替你买的,我使棉布裹着保温,封藏在鞍囊中,约莫还是热的,你赶紧吃吧。”
解开棉布裹卷,谷唳魂一边剥着里层的油纸,一边略显手忙脚乱的道:“人他娘饿急了,便地瓜薯叶也变成无上美味啦,何况还有驴肉烧饼、菜肉大包可吃!此情此景,不啻是珍馐佳肴,一等精馔,席姑娘,盛情存心,来日必有补报,你予我点滴、我回你涌泉——”
说着话,他拿起一只硕大雪白、油嫩腴腻的菜肉包子便待往嘴里塞,席双慧却突然伸手拦阻,将包子接了过来,不是浅尝,竟然深深咬了一口,这一口,连皮带馁都有了,咬过之后,她才将包子交还谷唳魂,闭嘴咀嚼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眨动,模样儿好不逗人。
谷唳魂自是明白席双慧先尝包子的用意,乃是剖白她的诚心,表明她的坦荡,证实包子里决无花样,而动作虽说稍嫌冒昧,其设想之周到,替人替已祛除猜疑之方式,却叫没得话说。
只是三下五除二,谷唳魂已将五只菜肉大包吃下肚里,三套驴肉烧饼跟着也一扫而光,在他狼吞虎咽之间,席双慧坐在对面,以手托腮,非常有兴趣更且非常关注的瞧着谷唳魂那副吃相,神态中,颇有几分新妇侍膳的味道。
吃饱了,谷唳魂一抹嘴,手抚肚腹而笑:“人活着可真麻烦不是?从早到黑,又要吃喝,又要拉撒,晚上得困觉,白天要起床,冻不得饿不得,热不得撑不得,待般般周全,才能往下过日子,欠缺哪一样也难熬;席姑娘,你看我这一吃饱,不但精神来了,连体气都旺盛啦,多谢你的美食,好比雪中送炭,令人浑身温暖。”
席双慧倩笑如花:“像是真吃饱了,因为话也多了,谷壮士,想不到你亦有风趣诙谐的一面。”
谷唳魂轻摸着颔下浓密的胡茬子,道:“偶而松快一下,算是这种紧张生活中的些许调剂,不过却要看在什么地方、什么光景之下以及对什么人才能表露,老实说,我不惯于嘻皮笑脸,插科打诨,大多数的场合,严肃与冷酷也算是一种武装,以我的立场而言,风趣得过了份,就有损威严了…”
点着头,席双慧道:“说得也是,我至少亦明白了一点——你还不算讨厌我!”
谷唳魂坦白的道:“别说不讨厌,席姑娘,我已经开始逐渐喜欢你了,你是一个有正义感、有良知、而且明辨是非的女人,更难能可贵的是,你不仅具有男子汉的胆识与魄力,尤不失少女的妩媚同温柔,双美齐备,世间罕见!”
席双慧两颊飞红,形色羞赧,不由得低下头去:“只是一个江湖上的女混混罢了,看你把我抬举到哪儿去了?谷壮士,你不觉得言重,我倒难以为情,怎么样也承当不起啊…”谷唳魂正色道:
“你先前叫我不要妄自菲薄,现在你自己竟妄自菲薄起来了;席姑娘,人活一世,固然庸庸碌碌,大多平凡,唯其庸碌平凡中得见真性,能分正邪,方为不平凡,人与人比,差的就是这一点,而这一线之差,便是天壤之别,世间人,有几个得逢机缘,闯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所以但凭格节,坚持不昧于心者,即是美德,即是非常人!”
细细回味着谷唳魂的言谈,席双慧不禁动容道:“今天我才知道,武林中不尽是些粗汉陋夫,亦不尽是些见利忘义之徒,谷壮士,很少有人同我谈这些道理,也很少有人在名利之外点明一些立身处世的法则,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若不讲,我恐怕连做梦都不会去梦到…”
谷唳魂叹喟一声:“知道凡事该怎么做的人太多了,问题是大家往往不肯这么去做,此中牵连到个人的利害,怯懦的天性,苟安的本质…像严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明证!”
说到这里,他突然问道:“席姑娘,你找得到我,是否又是那‘闻香狸’的杰作?”
席双慧道。
“不错,你身上的饵味,要等三天之后,才能慢慢消散,换句话说,在这个时间之内,只人不超出这畜牲的嗅觉范围,它都能跟踪到你!”
谷唳魂道:“老严有没有另外一头这玩意?”
微微一笑,席双慧道:“放心,仅有我带的这一只,严渡必须要等我的信息,才知道该到哪儿截你。”
谷唳魂道:“老严为什么不跟你一起来?这不比干等消息快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