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那朱端如若你得上星，老就是玉皇大帝！桩儿，你他娘甭这么没息法，到最后，抢也能替你把人抢来！”

杨豹站起来，打了个酒呃：

“大概是我夫妻命里有此一劫，朱胖便是老天遣下来岔我姻缘的星——”

“抢不是路数，豹哥，抢得了人抢不了心，总要秋娘心甘情愿，不伤她的情才好…说来说去，咳，都怪我自己窝。”

“生意忙？忙你的大鬼！我刚才就是先到市场边你的摊上找你，只见案苍蝇飞，却不见你的人影。还不到收市的辰光，你就抛了营生躲回你这破窝来，这叫忙？你真是越来越懒散了，我舅舅说你不成材，你就不会直脊梁叫他看看？非得叫他说中不可？”

“生意忙嘛，加上朋友多，两下一搅和够累人的，回到家来倒便睡，自则不空来抬掇房，不过呢，一朝能有个人帮我煮饭洗衣，这个家必就大大不同了，如今我正缺这么个贤内助！”

缪千祥赶打圆凳上站起来，回一瞧，果其不然，站在门边那位葱白净、窈窕挑的大姑娘，不是他的梦中人韦秋娘是谁？

白了缪千祥一，韦秋娘没好气的：

放下踏在板凳上的一只脚，杨豹淡淡的：

“这还有假的？我想她都快想疯了，偏偏朱胖和我作对，愣是把着关不让过，豹哥，你不知我这份苦，一下怕秋娘吃她舅舅着嫁了别人，一下又担心秋娘自己改变心意，整日价神思恍馆、寝难安，再照这样下去，我是非起癫狂不可了！”

“今天我是心里烦，越想越呕，才早歇了买卖回来喝酒，其实，喝的也是闷酒…”

“你当然沉得住气，我可心里不落实，你想想，豹哥，我也老大不小了，三十好几年啦，到如今却仍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吃饱，一人困觉全家困觉，与秋娘认识了三年多，仅仅止于见见面，谈几句己话而已，每朝正上提，她那魂不散的胖舅，便从中作梗，打个比方说，宛若石墓理石棺，是没有门！”

“怎么着？我不能来，还是你不兴我来？”

韦秋娘角一撇：

“谁叫你那么猴急，就在家门便拦着我？走远再说话不行吗？其实舅舅那么恶劣，我又何尝没有反？可是他总是我的舅舅，是我在人间世上唯一的亲

“桩儿，你果真这么急着讨秋娘？”

喝了酒，缪千祥：

“你且慢着起癫发狂，天还不曾塌下来，事情也没有糟到这般田地，我看这样吧，桩儿，得闲你不妨探探秋娘的气，看她那舅舅到底认定了多少家才允嫁人？等问清楚了，我们哥几个大伙凑凑看，如果不足，再另想法

缪千祥大声：

“这也没什么难，在朱端的那双招里，财富即是一切的表征，家世、、地位，事实上亦差不多是金银珠宝堆叠起来的，你给姓朱的一个举人穷秀才当外甥女婿，只怕他还不肯要呢！”

缪千祥苦着脸：

缪千祥哈腰弓背，一脸讪笑：

缪千祥又伸手擎碗，摇叹气：

移步室的韦秋娘就这么走上几步，亦不免摇曳生姿，宛如风摆漾柳狼，柳絮轻狂，那蛇似的纤腰、丰实的，仿佛在紫的衣裙中动；缪千祥暗里咽着唾沫，赶上前去拉开凳，又用衣袖在凳面上使力一：

“这哪像人住的地方？简直就是个猪窝。千祥，你该不是猪卖久了，染上那些畜牲同样的懒秽习气吧？”

杨豹笑了笑：

“你宽念，桩儿，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自然直，你和秋娘，迟早会是一对，我们兄弟伙好歹全为你扛着——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你的问题压后再谈，用不着烦，朱胖端不了锅！”

“什么话，什么话，迎都来不及，怎会不兴，来来来，秋娘，快往里请，屋小，又没收拾，你可别嫌脏嫌呀。”

急忙抢前两步，缪千祥搓着一双手，两光亮，笑得有些令人：

“请坐，秋娘，这里请坐…”

“呢，秋娘，想不到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假若单是银一样，多少也有个数目，怕那老小又在、家世及地位上挑剔，可就难了…”

韦秋娘靠在门框上，一双汪汪的丹凤尽朝屋里梭溜，那张柔灵巧的小嘴说起话来竟是蛮：

等杨豹一阵风似的卷了门，缪千祥又独自怔忡了好一会，然后，他再举起酒碗，刚往嘴边凑，一个俏生生的声音已响自门外；声音是俏，气却透着恼：

“还不是为了昨晚傍黑那档窝事？你那舅舅好不讲理，大广众之下就给我这等难堪，又是打来又是骂，冲着你，我除了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之外，还能有什么法？但受是受了，一气却咽他不下，想起来别扭得慌…”

黄褐的珠翻了翻，杨豹“嗤”了一声，面不屑：

轻轻坐下之后，韦秋娘的双仍朝屋里四张望着，一边看，一边叹气：

缪千祥呐呐的：

缪千祥的脸又黯了下来：

沉默了片响，韦秋娘才幽幽的：

话是有些儿不中听，但得看是从谁嘴里说来，词儿字地吐自那张芬芳的樱桃小，缪千祥纵然心里不大熨贴，也只剩下唯唯诺诺陪笑的份：

“没人着你，谁叫你喝闷酒来着？”

能够打鸳鸯！”

缪千样提起桌边的大号锡壶，先替他这位把兄杨豹斟满了酒，再为自己添上，一凑就下去半碗，抹着嘴角的酒清，他红着：

“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黄汤，光是喝酒，能喝得我舅舅回心转意？”

杨豹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