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么一号主儿,你叫他讲些什么才好?
把竹棍掖进腰板带里,查既白搓着双手,心里有些发急:
“呕,小嫂子,这天色业已不早,你孤身一人独处荒野,又伴着…呕,这么一口玩意,似乎不大妥当,如果有我能以效劳的地方,你不用客气,尽管直言,我多少还帮得上忙…”
那女人缓缓睁眼,用衣袖轻拭泪水,她定定的注视着查既白,半晌没有出声。
被人家看得有点发臊,查既白尴尬的道:
“我是一片好心,可没存着半点歹意,假使你对我有什么怀疑,我可以马上拍拍屁股走路,老实说,这里的事,原本和我也毫无干系…”
那女人终于开口了,语声却是大出查既白意料之外的平静与柔细,更带着十分有教养的那种典雅意味:
“你是个善心的君子,而我,也决不会去怀疑一位救了我性命的人——纵然那人和我是如此陌生。”
又搓着手,查既白咧嘴笑道:
“这就好,这就好,小嫂子,此地不宜久留,你可有什么需我效力之处?”
垂下视线,那女人轻轻的道:
“只怕太麻烦你这位大哥——”
查既白打了个哈哈,道:
“不要紧,人活在世上,谁也免不了遭个三难两急,理应互相济助才是,何况你还是个妇道人家?碰上眼前这等凄苦事,但凡有点心肠的人,任是哪一个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女人吸了口气,声音低幽:
“承你的情,我也就不惴冒昧,厚着脸皮求你赐助了。”
查既白一挺胸膛,道:
“尽管说,但凡能之所及,我是全力以赴,闯道混世讲究的就是那救危济弱,伸出手来挽人一把,既解人之困窘,又叫自家心头平安,这等好事,不啻积福积德,真乃何乐不为?”
女人似乎想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来表示她的感激,但显然她是失败了,只见她嘴角僵硬的牵动了几次,却仍是那么一副欲哭无泪的凄惨样儿,咬咬牙,她道:
“这口棺材,壮士,你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打一开始就看到了,这可不就是一口棺材么?查既白点头道:
“不错,我看到这口棺材——小嫂子,棺材里的人,约莫和你有着什么渊源?”
那女人叹了口气,道:
“不止是有渊源,那是我在这人间世上最亲近的亲人,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查既白喃喃的道:
“真是惨…”
那女人左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苦涩的道:
“是我的丈夫。”
咽了口唾液,查既白道:
“你丈夫是…咂,病故的么?”
女人平凡的面容上又浮现起一片深浓悲凄的阴郁,以至使她的形状益发变得孤寒幽怨,就好像是一声声听不到却异常尖锐的呼号,一把把看不着却那等殷艳的血泪,钻入入耳,洒到人心,你不能触摸它的实质形体,但是,你却感觉得到,意会得到,你震悸于呼号亢厉,血泪并流的感应,你能确切体验到它的存在!
查既白忙道:
“对不住,小嫂子,我不该问你这些伤心事——”
那女人哽咽的道:
“他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杀死的!”
查既白不由自主的又重复了一句先前讲过的话。
“真是惨…”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迷惘的接着道:
“不管是怎么死的,总该人上为安,小嫂子,你为什么不先殡葬了你当家的,却把棺材摆置路旁,更又独自一人在此垂泪?这犹不说,你甚至还有自杀的打算…”
女人吸着气,声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