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揖到地:
“来发,我的好亲家,我就知道你不会舍我全家大小于不顾,我就晓得你是早有计较而故意吊我胃口,看吧,这番你不但恕过了我兄弟的一时糊涂,更且将眼前的护宅人手都安排妥了,来发啊,我程家人这一辈子都跟定靠定你啦!”
钱来发挥挥手,瞪着眼道:
“去去去,少给老子来这一套,上天见怜,我当年却是怎生一时糊涂结下这门干亲的?”
程进源呵呵笑着:
“缘份早订,缘份天成哪,来发,可不是单由人就能推脱赖掉的…”
这时,门外-阵步覆声响,程同源果然已领着三个紫衫汉子走了进来,三人跨入门槛,齐齐摘下顶上的竹笠,异常恭谨的向钱来发行礼,钱来发大而化之的点点头,一指程进源,道:
“先见过程大东家。”
三个紫衣人又转向程进源见礼,程进源一边谦让,边打量着钱来发替他找来的这几位“保镖”:三个人同样属于瘦长的身材,面孔并无特异之处,但在相似的棕黑色脸膛上却都流露着-股剽悍之气,这给了程进源某种概念一-待要打杀拼命,正就是此等人物了!
钱来发懒洋洋的道:
“‘三枪成劫’就是他们三个,进源,劫是劫数的劫,可不是豪杰的杰;右边的叫巫子雄,中间的叫屠无观,左边的叫曲还生,三个人是结拜兄弟,功夫都不错,打今天开始,他们替我负责维护你的家宅安全,假如不出我意料的话,凭他哥三,应该可以挡住‘飞蛇会’的来人了!”
程进忙向“三枪成劫”打拱作揖,十分巴结的道:
“三位英雄这一来到,我们可就放下一千一万个心了,朝后还盼三位英雄多多费神关照,偏劳之处,自有补报…”
三人中,大概屠无观是兄长,他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程大东家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兄弟前来效命,全凭来发爷的一句话,只要他老人家交待下来,便要我们项上人头,也不过横刀-抹,若接受大东家的任何赏赐,对来发爷却是一种渎亵,我们兄弟决不能受!”
程进源愣了一愣,赶紧随风转舵:
“是,是,我不知道三位英雄与我这位干亲家有着恁深的交情,失敬失敬…”
屠无观静静的道:
“大东家,我们兄弟怎配与来发爷攀交情?来发爷乃是我们再生的爹娘,续命的菩萨,要不是来发爷照顾关爱,我们兄弟便每个生有三颗脑袋,也早叫人拎了去了!”
程进源连声唯喏,却内心震动,打这一刻起,钱来发在他的感觉里益加神圣崇高,凛凛然更有着那等不可侵犯的威严了。
伸手拍了拍屠无观的肩头,钱来发眯着眼道:
“得了得了,陈年老故事,还提它干吗?屠无观,你兄弟三人给我少说话,多办事,我亲家这里,就完全交给你们啦!”
屠无观躬身道:
“来发爷宽怀,除非我们三个人头落地,程大东家上下如稍有失闪,你老人家尽管唯我是问!”
“嗯”了一声,钱来发瞅着程进源,皮笑肉不动的道:
“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程进源尴尬的道:
“别挖苦我啦,来发,事情既已经过你的细心安排,里外前后一定都顾虑到了,我,除了向你叩头谢恩,还有什么好说的?”
钱来发道:
“没有问题,我就得上路了,这段期间,千万注意宝蛋儿,在情况未曾明朗化之前,决不可领他出外,如果再叫人家掳持了去,就谁也不敢保证孩子能囫囵着回来!”
程进源一身冷汗的道:
“我知道,来发,我准定记得你的交待就是。”
于是,钱来发向厅中诸人招呼一声,转身自去,他的步伐很快,内心却相当沉重。
灯下,褚兆英神色凝重,狭长的一张马脸上聚布着阴翳,钱来发则背负双手,不停地来回蹀踱,屋里的气氛颇为沉闷。
踱到桌前停下,钱来发拿起镂着金丝边的细白瓷杯啜了口茶,皱着眉问:
“焦二顺说定了起更时分到来?”
褚兆英点头道:
“他是这么再三嘱咐我,而且叫我千万守密,别向任何人提起…”
沉吟了一会,钱来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