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霜白不免升起一丝淡淡的失望,却又迅速把这丝失望抹消,他告诉自己,钟若絮或许正在准备午膳,或许正在清理打扫,女人家嘛,总有那么些做不完的琐碎家务,怎么能奢求人家成天到晚像傻子一样守在桥头扮那一片痴情?
坐骑来到门前,任霜白骗腿下马,一阵兴奋涌起,令他忍不住大声呼叫:
“钟姑娘,钟姑娘,是我,我回来了…”
叫声过后,回应他的只是一片冷寂,一片泛着阴寒意味的僵默。
任霜白突然一怔,直觉里感受到有股不祥的征兆,他站住脚步,倾耳聆听。
不管是风吹草动,飞沙落尘,只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任霜白都有把握将其纳入他的听觉之中。但是,此刻他却查觉屋子里没有人声,甚至没有人气!
片歇的静止之后,他又不死心的试着再喊:
“钟姑娘,你在里面么?我是任霜白!”
屋里依旧毫无声息,任霜白不信钟若絮会和他开玩笑,因为他们之间尚无这样的习惯,尤其眼前的关口,更不是玩笑的时间。
忽地,他听到了响动,不过,声音并非从屋里传来,而是由他身后的竹篱外发出——那是人们移走时的脚步声,很清微、很谨慎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有好些人,好些人正自各个不同的方向往这边聚拢。
任霜白慢慢转回身来,深深呼吸,徐徐吐气。
围聚过来的人们隔着老远便各自站定,对任霜白,他们似乎俱有深深的戒心,惮忌之色毫无掩饰的流露在他们每一张面孔上,显然,这些人都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个什么角色。
任霜白语声平静的启口道:
“各位大概是‘霞飞派’的朋友吧?”
来人一共十员,可不正是“霞飞派”第三代十大弟子!领头的一位,赫然为十大弟子之首“霞飞派”第三代掌门人“夺命无悔”商宝桐!
这时,商宝桐不由赞叹的道:
“老弟台,你双目已瞽,视线不良,但认人辨物,却精确无讹,倒比一般明眼者更高一着,你之所以能有今日,看来不是白拣的了。”
任霜白抱拳行礼:
“大掌门,久违了。”
商宝桐还礼道:
“好说,老弟台面显菜黄,气色微见虚滞,可是近来曾经失血?”
任霜白坦然道:
“受过几次伤,托天之幸,好在有惊无险。”
商宝桐的口吻十分慈祥:
“老弟台虽然武学精湛,刀法高妙,可是所结仇家亦为数不少,诚乃处处陷阱,步步危机,一行一动,千万要仔细慎重才好。”
任霜白笑道:
“多承大掌门点拨,在下自当小心谨慎。”
两人一答一应,叫不知内情的人看来。还真以为他们是两代交情,老少至好,谁会料到他们彼此之间,亦是结有梁子的冤家对头!
商宝桐游目四顾,频频颔首:
“小桥流水,竹篱人家,嗯,这地方挺清净,是个好住处…”
任霜白气定神闲的道:
“大掌门及贵派各位俊彦,遥自‘仓河’而来,该不是只为欣赏这景致平淡无奇的‘小桥流水,竹篱人家’吧?”
呵呵一笑,商宝桐道:
“老弟台端的快人快语,干脆直爽,不错,我们乃有所为而来,这所为为何?想老弟台自必心中有底?”
点点头,任霜白道:
“在下明白。”
商宝桐似是颇有憾意的道:
“其实,老弟台是性情中人,若无上次之事,我们真该交个朋友才是,然则你亦了解,武林之中,要的是名誉、争的是尊严,老弟台你砸过本派招牌,踢过本派门头,如果本派不能讨回公道,扳回颜面,只怕难以向天下同源交待,势非得已,尚望老弟台包涵。”
任霜白道:
“大掌门言重,正如大掌门当日所言——人间世上,有些事是不可忘怀,亦无以曲谅的,门派荣辱,尤在必争,在下对大掌门的心境体会深切,并无怨怼。”
商宝恫道:
“这样就好,我知道老弟台原是个明情明理的人!”
任霜白忽道:
“在下这地方十分偏僻,却不知大掌门及各位是怎么寻末的?”
商宝桐并不掩遮,老老实实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