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将“穿心刺”横拦,闲闲地道:“你过去不得,姓安的,除非你先经过我这一关,你自己琢磨,有这个本事么?”
双夺交叉于胸前,安磐的表情忽然沉静下来,他用一种近乎虔诚的音调,像是在朝空中某位能够帮助他的神-祈告:“孟前辈、山前辈,安磐无能,还得有劳二位前辈圣驾,赐助一臂,以灭此獠!”
屈归灵并不以为安磐的模样可笑,更不轻断对方在装神弄鬼,他立即退后一步,全神戒备,直觉的反应,隐隐中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凝结,而且迅速挤迫过来!
安磐身后的寝居里,靠着铜床的那面墙壁,就在这时悄无声息的旋开,从墙壁旋开的两侧空间中,各自缓步走出一个人来,右边的一个,身材胖大,秃顶无发但却白眉白髯,衬着满面红光,一袭白袍,倒有几分神仙中人的味道;左边的那位,长像与他的同伴正好相反,满脸皱纹褶叠,黄疏疏的头发毫不整理的任其杂乱披散,佝偻着腰身,手上握着一只色泽乌黑,通体盘结交错的“鸠首仗”一步一顿,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跑了他。
安磐赶紧往旁退让,哈腰弓背,似是在恭迎活祖宗一样迎接着这两位老人,他目光下垂,敬谨小心得连嗓门都有些沙哑了:
“孟前辈、山前辈,形势变化,殊出所料,在下眼见情况不易控制,方斗胆恭请二位法驾现身压制,有扰清神,尚乞恕宥——”
满面红光的白髯老头哈哈一笑,挥着手道:“我说安磐,你就别这么诚惶诚恐法啦,我们两个老不死,这趟来‘黑岩半岛’是干什么的?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自当豁劲替‘铁桨旗’挺上一挺,否则,岂不是只端着老招牌吃闲饭来了?”
安磐忙陪笑道:“言重言重,孟前辈是太也言重了…”
自这两位老人一出现,那边与叶潜龙拼得火爆的一双“铁桨旗”朋友,亦立时抽身撤下,面向叶潜龙,背对着这头,采取的是防卫的势子,看情形,他们乃在等候着进一步的发展与指示。
叶潜龙仍是老习惯,一声不吭的卓立原地“双鱼剑”柱在身前,他两手垂叠,搁在剑柄之上,虽然带着微喘,气势却仍稳当之极;他不曾趁机追杀敌人,不是他发慈悲,他也警觉到局面有变,只怕大难将兴!
姓孟的老头儿瞧一眼遍地的血肉狼藉,不禁频频摇头,他的目光转投向屈归灵脸上,在一阵仔细端详之后,居然笑吟吟地开口道:“你叫屈归灵?”
屈归灵微微躬身道:“正是在下。”
老头儿拿左手拇指朝自己隆挺的鼻尖点了点,越发笑容可掬地道:“那么,你可知道我这老不死是谁?”
屈归灵神情肃穆——甚至透着艰涩地道:“前辈想是黄海‘赤严岛’‘白眉仙翁’孟天复孟老前辈…”
哈哈一笑,老头儿拍了拍手:“好见识,料不到我这老不死许多年不出江湖,却仍有不相干的人一眼就能把我认将出来,呵呵,‘赤严岛’的孤单岁月倒是未曾白抛!”
说到这里,他又一指身旁那枯瘦干瘪的佝偻老者,露着满口整齐坚硬的白牙道:“再考考你,屈归灵,这一个老家伙,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屈归灵缓缓地道:“‘终南山’‘孤塔峰’的‘一杖独行’山莫古山老前辈?”
孟天复大笑道:“好,好,好眼力劲,不错,这专家伙正是‘一杖独行’山莫古,屈归灵,有你的,我们从未谋面,你招子一瞥就知道我和山莫古的底细,多少年闯道混世,总不算白搭!”
当然不算白搭“白眉仙翁”孟天复、“一杖独行”山莫古,非但是武林中盛名-赫的前辈怪杰,更是江湖上无出其有的“海怪山魅”这两号难惹难缠的人物,如果还认不出来,刀口饭岂不是枉吃了?
“一杖独行”山莫古的个性,显然不似孟天复来得开朗,孟天复在大笑,他只手扶“鸠首杖”冷着一张皱纹深刻的老脸,丁点表情不带,模样里还真透着特立独行的傲岸之态。
孟天复指指地下的横竖残尸,依然笑颜不改地向屈归灵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么?”
屈归灵觉得喉头有些发干,不知怎的,心腔子竟亦猛烈收缩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