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贵如油。”这样的和风好雨，──在山城可是多年也难得一遇的。

这教导，──她就是要靠这一双儿女为自己争得在楚家应有的地位和面的。使得文菲的内心和外在举止形成了一反差：她娴淑沉静的外表是自小被母亲严格教和束缚来的；而情奔放、渴望自由的心灵却是天生的。

“若说来，这个人你也知——我表妹，崔文菲。”

这时，她一抬，正好看见一对燕从外面飞回来，落在梁间的燕窠里，哺育那呢呢哝哝的几只幼燕。于是顺接了一句：“燕窠里孵燕，半孵儿三两只。”答完，脸儿一红，转便跑门去了。

文菲的娘家住在城南关一座普通的青砖黛瓦小院里。院不大，却是四四方方，有前也有后院。堂屋傍门一棵老石榴树，石榴开得红艳艳的。南墙角上有一株大皂角树，墙上摆着几盆草。整个院落拾掇的又净、又利落。

毕业后，她也

“你不知，这几年里，咱们山城至少了两三个省立完中、省立女师范的女秀才呢！嫁到外面、离开山城的不算，下就有一位：省立女师毕业，若论起才学胆识和琴棋书画，恐怕连好些有学问的男也未必能赶得上的。”玉纯。

小时候，一家人跟父亲过着一迁移动的军旅生涯。父亲告老还乡后，娘、文菲和弟弟才得以随父回到山城老家来安居乐业。然而，只谁知，过去因，加上父亲离开山城前原有正妻，而且正妻的娘家在山城乡下还是颇有些势力的大人家。所以，当初跟父亲回山城后，颇受了一阵亲戚的冷落和岐视。父亲为了她们娘儿仨免受委屈，才专门另置了这小巧玲珑的别院来安置她们房屋。

一次，城西的刘举人来家客。他正在堂屋和文菲父亲说着闲话，见十来岁的小文菲手里举着几枝红石榴从外面跑来，问父亲儿开得好看不好看？刘举人因早听人说，崔家有个女儿，小小年龄就聪慧过人、答对如，便有心试上一试。他笑望着小文菲：“石榴树上结石榴，一年结实几颗？”

娘的一直是文菲心中的一个谜。

文菲只知，娘一定受过很好的教养，不仅颇读过几本书，也会得几个字画几笔草鸟鱼。娘平素是总暗下心劲儿，决心要靠自己的这双儿女为自己争得在崔家的地位。因而，在教导自己和小弟上面所费的心血，倒比父亲还多得多。别人家是严父慈母，崔家正好相反：戎倥偬大半生的父亲，对儿女只是一味地宽。娘呢，反倒成了教导孩的严母。

么？”雪如兴奋的问。

因正妻无，中年得的父亲对文菲弟俩便异常疼。自幼就令文菲和男孩一样读书识字。文菲天资聪慧，不仅诗词书画样样过人，八九岁上便能抚琴、诗、对对。父亲兴之所致时，偶尔也会让她在客人面前小试手的。文菲小小年龄，每每语惊人，令客人啧啧称奇，也给父亲脸上增不少。

父亲去后，母亲只能指本无法靠父亲留给她们母下的并不多的一田产为生，本没有能力供给她再读什么大学。文菲这时才清楚，此生，自己想要成就一番巾帼大志的梦想怕是毫无指望了。

“哦？是她——！”

文菲从吴家坪回城的这两天里，天上一直飘着绵绵的细雨。

看来，大了几岁的她知害羞了。

这下，直令刘举人惊愕地愣在那里了！半晌才转过脸来，对文菲父亲伸着大拇指夸：“老哋！崔兄的千金果真了得呀！”

文菲十五七岁那年，世代书香又与崔家几代好的城西吴家坪吴贡家，托了城北付老爷媒，为吴家四少爷求婚。文菲父亲当时既没应允也没有推辞，只向保媒的人提要单独约见一下吴家四少爷。

雪如忙问：“是哪一位？”

这时，女学校刚刚在省城兴起。父亲拗文菲不过，与吴家商议同意后，她才得以到省立女师范念了几年书。女师毕业后，她原打算再去读中西女大学的，然而，所有的愿望却随着父亲的病亡猝然破灭了。

雪如记起来了，儿时，玉纯常向自己提起过，当年自己也曾见过她两次：第一次是在中岳庙会上，雪如和玉纯几个小伙伴儿正好遇上她一家四。玉纯隔着轿帘把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她，不知玉纯当时和她说了些什么？雪如见她捂着嘴笑了笑，一双黑玛瑙似的大眸忽闪忽闪地只打量着雪如。再一次是在玉纯家里，那天雪如到玉纯家时，见玉纯正在院里教她用飞镖掷树上的梅。那天，她穿了件藕合的撒夹袄，两朵丫髻上缠着长长的五彩丝带，五彩丝带直飘到肩上。齐眉刘海刀切一般整齐。一见雪如闯院来，她转过脸来，用那黑玛瑙似的大眸忽闪了雪如两下“倏”地一闪，人就不知躲哪儿去了。

文菲转过脸去，望着刘举人，黑玛瑙似的眸忽闪了几下，心想：这位刘老爷忽然来这么一句，恐怕不只是在问自家的石榴树一年能结多少石榴，而是了一副上联，等着自己的下联呢！

文菲父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几天后，翁婿二人在两家共同的朋友刘举人的府上见了面。文菲父亲与吴家四少爷单独攀谈了半日，大家又在一起用了酒饭。凭自己闯世面多年的经验，文菲父亲认定，这位大家的青年公，算得上是一位知书达礼、温柔敦和的年轻人，这才答应放心地将女儿许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