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道。”
这一年,朵尔丹娜十三岁,去年九月,她刚刚接掌风云盟。
十二岁的少女,接掌这个有三万子弟的门派,难免不能服众,自从她接掌风云盟的那一日起,质疑之声便不绝于耳。咄苾并不知道,自己的行动竟已将朵尔丹娜逼上了绝境。风盟四路使者,云盟八方旗主,以及五行道令主一干旧部,几乎全部反对朵尔丹娜收留李靖的举动。
篡权的声狼渐高,种种行动已在暗自运行。
这一战,已是朵尔丹娜的背水决斗。
昔年,江北的势力,风云盟与太平道平分秋色。自从向老盟主忽然撒手尘寰,风云盟渐渐式微。其时太平道高手如云,五位当家的都是名动一时的豪杰,尤其是二爷秦穹,五爷骆寒,数年来纵横河北,天下豪杰无人一撄其锋。
朵尔丹娜竟决意孤身出战!
风云盟人心离散,咄苾有伤在身,她即便要找个帮手,天下之大,却也再没有一个人,有这般的胆量,这般的武艺,这般的承当。
倘若真的战死呢?也无妨,只当作休息吧,爹爹,妈妈,还在地下等着她呢。
雁门关。
太行,五台夹峙,临繁峙,遥望北国,实在是天下重塞。
群山,一天苍茫。
秋风,黄叶裹着风沙呼啸。
一袭,白衣,如雪。
向燕云!
朵尔丹娜告诫自己,此时,她只是向燕云。
跨下的马,正是她父亲留下的“金乌”;掌中的枪,正是当年向北天横挑河朔诸道的“巨灵枪”
“金乌駹”高八尺,而她身高不过五尺有余;“巨灵枪”九十九斤重,而她也大约只有七十斤。这一枪一马,映得她极是纤瘦单薄。
她的嘴唇抿得只剩一条线,嘴角处,是足以与天地抗衡的坚决。
仲秋的山峰,藏绿的连绵已盖不住极目的枯黄。两种颜色不分彼此的纠缠在一起,一股肃杀之气冷冷的袭遍四方。
隐隐的,地面一阵阵的震动,像是地下忽起了万钧雷霆。那震动愈来愈近,渐成合围之势。
向燕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秋天的凉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四下望去,只见一线黑影伴着雷霆一般的震动出现在远处的山峰,脚下的山坡上。
黑影渐渐清晰,人马刀枪的轮廓也渐次出现。铺天盖野,一时也不知道有多少。
山下,一面锦织银线的大旗飘起,帅字旗上,一个斗大的“骆”字迎风招展。
山后,有一面乌织朱染的帅字旗高升,旗上方方正正,正是个“秦”字。
白旗下,银盔银甲银枪,密密麻麻铺于山岭之间,众星捧月般迎出一位白衣白袍的小将军。
黑旗下,黑衣黑甲黑刀,铺天盖地占了大片山岭,当中天神临风般站着个黑袍的英雄。
雁门关内外,竟被兵马围了个滴水不漏。刀出鞘,弓上弦,着实是一支久经沙场的队伍。
秦穹!
骆寒!
如果当年的父亲也有这样一支人马,又如何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向燕云的手心忽然满是冷汗“来吧!既然我已经到了,也不会在乎有多少,”
大军如风卷蓬蒿,转眼已至跟前。
大隋建国虽然不久,但是此时已有颓势,天下群英争锋,而太平道便是其中极厉害的一支。他们介于江湖与军队之间,可合可散,可近可退。
骆寒不过十六岁,也是一脸稚气。出兵之时,太平道大当家卢别风还打算倾巢而出,他仅仅点了五千兵马,自以为年少气盛,已是孤军而入,但求一战成名。
没想到面前,竟是个娇娇怯怯,尚未长大成人的小丫头。
——这对他不仅是讽刺,甚至是侮辱!
骆寒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风云盟羞辱太平道的计策。
但凡年少成名的人,往往容不得有人年更少,气更盛。
骆寒大笑:“丫头,你快快走开,我们在等人。”
向燕云凛然道:“等什么人?”
骆寒道:“我们等的,是风云盟的盟主,可不是个枪都端不起来的小女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