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妖不愧一代，虽然已为衣袂风响所警觉，但却无半丝惊惶之，他缓缓抬起，睁开那双依然光闪的睛，朝司玉龙打量了几，然后静静地问：“娃儿，唔，司少侠，你怎么装成这副怪样？”

这一问，似乎比现有的创伤更令老难受，只见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仿佛怒极，老眉一皱一展，怒气又似平复下去，他摇摇，以一颇为委屈的神态，笑：“受伤了，是的，但那不是一场公平的印证！”

黄昏时分，他城向正北的山区发。

“而你在最后一掌负了伤？”

也就是说：有人披着一件黄披风，坐在那里。

是的，它是一件玄黄披风！

“这样说来，你们两个聪明人一见面就拼上了内力！”

“是的，先后十掌。”



而且，老妖不但受了伤，可能还伤得相当重，不然，他为什么不赶回天地帮接受更好的环境治疗？还有，他如果因伤重不便行走，那么，老妖受伤的地就不会离此太远，很可能就是伤在这座鬼谷附近！鬼谷，鬼谷…司玉龙蓦然惊觉地暗忖：难老妖是伤在那个和他约定在此谷见面的白发老人手中？

三老妖盘坐在当地，两手平放于膝盖上，垂瞑目，势如老僧定…噢，司玉龙明白过来了；老妖受了伤，就像前几天他在少林经堂里见到的正果老禅师一样。

司玉龙知他的化装之术虽佳，但落地的轻巧法业已暴了一切。以他这年龄而有这手，只要是和他司玉龙有过较往还的人，当然能够一思便得。司玉龙知掩瞒老不了，当下便也平静地问：“老儿，你受伤了？”

现在，模糊的景象清晰了，一切都呈现在司玉龙二丈之内的前。

突然，司玉龙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他现在是站在一个受了重伤的仇人背后转着复仇的念，唔，那太可耻了，即令别人在此情形下会毫不假思索地加害于他自己，即令再加一万个相同的理由，他不但不能仿效那卑下的手段，甚至在一个失去防御力量的敌人背后细数彼此之间的仇恨都是一不太尚的行为的，他应该立予纠正！

唔，可恶的老妖，可怜的老妖，你枉有一绝世武功，而现在，假如我司玉龙要置你于死地，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一回事啊？这一刹那，司玉龙想及天地帮的凶焰全因此之现而狂增，更想及他本人在华山金龙大厅挨的那几乎送了命的一掌，以及少林经堂中八覆盖着大红袈裟的尸…万恶不赦，司玉龙恨恨地想。

“十掌？”

“说起来，你，你少侠当然知，不过，在没有向对方讨还十掌之前，老夫决不会再提那人名字！”

“娃儿，你在嘲老夫么？”

一不错，披着玄黄披风的，正是三老妖。

“对方是谁？”

“是的，十掌！”老妖苦笑了一下：“老夫就伤在第十掌上。”

“你这样一杀再杀，中原武林与你究竟何怨何仇？”

司玉龙突然厉声：“老儿，你一气杀了少林八位僧，你有什么想？更重要的是，那些和尚犯了什么不赦之罪？”

片刻之差而将一个和闻人凤祖孙相见的良机失之臂！

武林中，披黄披风的，除了三老妖，还会有谁？他怎会来到鬼谷？他又为什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么个显目的地方？怪，太怪了！司玉龙脑海里泛涌着一千个疑问号，他带着这些无穷无尽，一个连串着一个的疑问，谨慎地绕纵向东北，越过好几条溪涧，终于，他，司玉龙，无声无息地来到那堆淡淡的，静止的，像一座石像似地黄影之后！

于是，他腾而起，空中一个俯冲，轻轻巧巧地落在老妖前六尺之。

“你应该提前说那个你认为不公平的一！”

“两个功力相差有限的手，一方已在事先连斗九场，不那九场的对手功力低下得多么微不足，但那九人敢于挑战，或敢于接受挑战，挑战，或受挑战的一方，要想大获全胜，当然得付一力上的代价是不是？好了，就是这情形，一方业已连斗九场，而另一方，以逸待劳，结果，应该伤在老夫第五掌或者第七掌上的对手，竟倒过来在第十掌上伤了我，娃儿，你说说看，这印证公平不公平？”

“不公平，不公平，当然不公平！”老妖低声吼着，他那凶暴的劣似乎又被这一问题激发，但他大概知他目前伤势并不太适宜于发他的狂怒，于是，他仅仅吼了两声，便苦笑着摇摇，声狼再度平静下来：“想想看，娃儿，噢，掌门人，你等会儿多喊老夫两声老吧，老夫老是叫不顺！唔，不是吗？少侠，你想想看！那人的功力，平心而论，最多只和老夫在伯仲之间，噢，不，老夫说错了，平心而论，那人应该比老夫稍逊一筹，虽然这一次是他赢了，但将来如果有机会，你，你少侠不妨去问问他本人，看老夫这一可会说错？那么，你也许要问，我怎会输给他的呢？不错，假如少侠有此一问，问得好，少侠不问，老夫一样提来解释！少侠，你想想看，两个功力相差有限的武林一手，一旦以全力相拼，因为彼此奥的招术都无法难倒对方，演变的结果，便成斗力而不是斗智，那是必然的结果，所以说，假如双方都是聪明人，他们将会开门见山地，一上来便以内力相拼！”

这真是个惊人的发现，当今之世，谁有如此能耐令老妖受伤？

“你去过了少林？”

四月初四，司玉龙到达登封。

在十数丈之外的一座岭上，司玉龙凭他那过人的目力，他依稀望到一堆淡淡的，静止的，像一座偶像似的黄影，啊啊，他在心底惊叫起来，黄披风，那是一件玄黄披风！

“为什么你认为不公平？”

老妖凶睛中闪过一阵异样神情，他注定司玉龙之面，：“娃儿，别再这样气势汹汹的责问老夫了，老夫一生依自己的喜怒行事，从不接受任何人的指责。娃儿，我们之间的功力本就相差有限，在目前这情形之下，老夫如果仍要逞，也只徒自取辱，算了，娃儿，我们两个算是有缘，来来，娃儿，动手吧，这件不世奇功你娃儿可算是得定了！”

初更光景，他已走到一座狭谷之。他相度了一下地势，稳了稳背后的破席卷儿，纵上了一块凸的岩石。立在岩石上，放眺望，突然间，司玉龙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而蓦然怔住了。

“七天七夜。”

老妖的睛睁大了。

“你在这里坐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