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怠慢,偷偷向“小狗子”关照了两句,便远远在后面跟了出来。
秃笔张临溪站定,偶尔回头看到单剑飞,不禁讶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单剑飞上前陪笑道:“有件事,小辈一直想讲而又没敢讲出来…”他见对方怀疑地注目不语,眼皮微垂,搓搓手,轻声又接道:“从张师父一手龙飞风舞的行楷上,不难看出张师父一肚子道德文章,小辈一直遗憾念书有限,所以,所以往后有机会,还望张师父在这方面多多指点。”
秃笔张好不受用地一哦,连连点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向上之心,可嘉,可嘉广随又甚为感慨地叹道:“想余少时曾三就童子之试…”一声干咳,咳去的大概是“而不中”
三字,、单剑飞为之忍俊不禁,心想连童子科都没有通过,高明也就不问可秃笔张耸耸肩胛道:“那大概只有桑老儿自己清楚了!”
单剑飞道:“连咱们圣母也不知道?”
秃笔张道:“圣母要是知道的话,霉也不会倒到五大剑派头上去了。”
单剑飞异常失望。他满以为可从对方口中套出很多话,不意煞费苦心的结果,所得仍然有限。
就在这时候,小溪上游,忽然传来一阵脆越的清歌:“谷雨初晴,对镜霞乍敛,暖风凝露;翠云低映,捧花王留住;满山嫩红贵紫,道尽得韶光吩咐;圣恩浩荡,天香巧随天步。”
单剑飞微怔,心想这声音好熟?于是,凝神倾耳,继续听下去:“群仙倚春欲语,遮丽日,更着轻罗深护;半开微吐;隐非烟非设;正宜夜阑秉烛况更有姚黄娇妒?徘徊纵赏,任放蒙蒙柳絮…”
单剑飞愈听愈觉耳熟,一时间,却偏又记它不起,歌声由远而近,不一会,歌声歇,一只轻巧的皮艇自上流拂柳而来,单剑飞注目之下,脱口道:“是他?”
艇中人也似同时看到了岸上所立为谁,一声轻噫,身形并自皮艇中斜斜窜起!
飘飘而萍,如玉树之临风般亭立着,正是那名虽遭圣宫录用,却一直未见于“花奴”或“花隶”群中出现过的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仍是当日之紫衣少年,金冠束发,紫衫拂动,神采潇洒而俊逸!
单剑飞情不自禁,连跨数步,抢上前去叫道:“怎么回事?
你?这些日子都在什么地方?”
他喊着,同时伸出手想去握住对方的手,紫衣少年微笑着身躯微偏,抬头拂了一下肩头,有意无意间让开他的抄握之势。
单剑飞并不在意,势子一顿,又问道:“你究竟是‘花奴’还是‘花隶’?”
紫衣少年微笑道:“不是‘花奴’,也不是‘花隶’。”
单剑飞笑道:“是什么?”
紫衣少年微笑道:“‘花王’!”
单剑飞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地背手道:“有趣,有趣,哈哈,真想不到你老弟也是个‘强项令’,传出去不怕左右花相宰了你么?”
紫衣少年微笑道:“谅他们没有这份胆子!”
单剑飞忍笑摇摇头道:“算了,开玩笑得有个限度…”偶尔回头,瞥见秃笔张这时正双膝跪地,垂手俯首,一动不动,不禁咦了一声,骇叫道:“张师父,您,您,这是在做什么?”
秃笔张双肩一动,似欲说什么,紫衣少年抢着说道:“别理他!这人毛病小弟清楚,离开酒稍为久一点,两条腿便会发软。”
说着,转向秃笔张笑喝道:“既然酒痴发了,不回去厨房,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秃笔张似给这一喝,喝出了精神,像借力,又像磕头似的腰背一弓,头一点,两手一按地面,跳起来急急向厨房中奔去。
单剑飞喃喃道:“真是个怪人,想不到酒上了瘾也会使人变成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