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的水路终站。自巴东起旱,忙了三四天,终将一应行李装好整整十马车。
这一长列的行序是:双掌震两川带着两位镖师,神弹胡飞,飞镖步准,三人三骑,在行列最前面扬鞭开道,指挥大队人马的行止。四辆马车装的是金银珠宝,四辆马车装的是督抚吴大人和他的十三位太太,以及佣仆家丁。第九辆马车装着镖师镖伙们的应用衣物,第十辆马车则载着蓝关双凤姊妹俩。另外,九匹良马驮着八位真镖伙,一位假镖伙,在整个行列中,或前或后照顾着督抚吴大人一家的人口和衣物。
七月下旬,大队行至豫鄂交界的桐柏山下。
那一年,正值河南大荒。由桐柏人境,临、汝两府,方圆千里,遍地灾民,触目皆是一张张面有菜色的脸孔,卖儿鬻女之事,时有所见。
一路上,吴大人讨价还价地趁机买了好几个婢女,那些婢女。年纪均在十三四,一个个,五官端正,秀丽可人,虽因饥饿过度而略呈憔悴之态,但每一个人的本质,是很难因短期折磨而丧失的,所以,吴大人收购这些婢女的居心,不言可知。
就在这段行程里,怪事悄然发生了。
凡是这一列带篷马车所经之地,一宿过后,方圆十里之内,几乎每一户人家都发现一只从天而降的银元宝,有时更会在元宝旁边发现这样的留言:“分润给那些待毙的邻人吧,天将降福于汝!”
行列照常前进。
只是那个自称皮货商之子,权充镖伙的小伙子施力,却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了,白天,他常伏在马背打瞌睡,好几次,几乎给从睡梦中掀翻落地。可是,别看他人生得斯文,骑术倒还不错,每次,都在最危险的时候,一惊惊醒,化险为夷。
他,一天比一天憔悴了。
最后,这光景终于给双掌震两川发觉。
“听说你生了病。”双掌震两川低声问他道:“再弄一辆车给你乘坐如何?”
“不,谢谢,我很好!”施力爽朗地应着,笑着,透过憔悴,脸上焕发着一种罕见的光彩。
双掌震两川皱眉暗忖道:他是晒多了太阳么?我以为他病了呢。当下点点头,一笑作罢,摧马而去。
驾驭财物的四个马车夫,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他们下意识地感觉到,这趟长白之行,简直是愈来愈轻松了。
在临汝两府人民的焚香祷谢中,车入邯郸古道。
进入幽州地面,由于地面繁荣,加之道路宽广平坦,大伙儿都松下了一口气。
施力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他经数月来的奔波,身躯愈显坚壮结实,肤色渐呈健康的古铜之色,目如星,眉如剑,英气勃勃。
从背影上看上去,他已是个赳赳丈夫。
“衣着改变不了您脸上的英挺之相。”
他没有忘记那个好色的镖伙,金根程元的警告,一路上,他始终将自己的帽沿拉得很低很低,令人家只知道他是个镖局中的镖伙,但却无法看清他究竟是个生成什么模样的镖伙。
八月上旬某天午后,双掌震两川突然召齐所有的镖师镖仪,大声问道:“你们之中,谁会棋?”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置答。双掌震两川朝众人扫瞥了一眼,眉头一皱,露出一脸懊恼神色。就在这个时候,人丛中,那个自称皮货商之子的汉中施力,微笑着出声反问道:“敢问局主,会棋又将如何?”
见是施力答话,双掌震两川立即换了一副笑容。
“噢,我忘记了您,相公…噢噢,施力,对了,以前在局子里,你不是跟别人对过弈么?”
“是的。
“好极了。”
“做什么?”
“吴大人想找个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