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不知道轻重。”
朱元峰嘴一撇,连忙咳着道:“是的,晚辈意思是说…刚才,前辈在口头上虽然说得那样决绝,但晚辈深深知道,到最后,咳,还是会改变主意的。”
嗅棋王张目道:“以为姓张的在试试你的胆量?”
朱元峰头一摇道:“不!”
臭棋王眨眼道:“不然”
朱元峰低笑道:“根据嗜棋者…一般…的习惯。”
臭棋王一哦道:“什么习惯?”
朱元峰低笑道:“不赢不歇手!”
臭棋王眼角一斜道:“胡说!”
尽管说时板着脸,话完,终忍不住讪讪然跟着笑了出来。
朱元峰笑道:“晚辈很感欣慰,前辈这份修养,亦非常人能及…咳…前辈这些年来,都在哪里得意?”
臭棋王挥手一鞭,转脸恨恨说道:“别管姓张的得意不得意,姓张的得先警告你小子一声:现在和你小子一路,不过是为了路上好下几盘棋。如你小子以为姓张的业已心回意转,准备陪你小子一起去送死,可就大错特错了!”
朱元峰笑道:“即使这样,也就不错了。”
当晚,通化附近渡河,然后在离河津十来里的一座小镇上歇下来。
晚饭后,朱元峰满以为两盘交际棋是少不掉的,可是出人意外的,臭棋王饭碗一放,自木箱中取出纸笔,竟于灯下埋首作起书来。
朱元峰走过去看了一眼道:“哦,了不起,原来前辈竟还擅长丹青之雅?真是多才多艺!”
臭棋王头一抬,瞪眼叱道:“请你滚远一点好不好?”
朱元峰躬身笑道:“遵命!”
人生苦事之一,莫过于陪臭棋王,和脾气坏而又身份奇高的尊长下棋;输不愿,赢不可;不论输赢,都是活罪一场!
而今,意想中苦既然免了,自属谢天谢地。
朱元峰作罢一揖,急忙转身退出,生怕大棋士突然改变主意。
朱元峰出栈各处溜了一圈,返栈时已是初更左右。
他一跨进院子,即见臭棋王招手道:“快来!”
朱元峰暗叹一声:苦也,还是未能免得了。
讵知,臭棋王手向房中一指,却说:“过去看看桌上那幅画,看仔细点,然后为它取个名字!”
朱元峰依言走去房中,剔亮油灯,开始对案头那幅,以普通纸笔绘成的墨画,仔细欣赏起来。
在从各个角度,将全画品鉴了一遍之后,朱元峰迅即获致一项结论,结论只有五个字:
“不成玩艺儿!”
对眼前这幅画,实难给予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句。“山水”?“人物”?“花卉”?“虫兽”?
都像都不像?
画面上,东一团,西一堆,片片点点,条条划划;细丝成簇者像“花卉”隐去头尾者像“虫兽”拘楼而立者像“人物”至于那“一堆堆”“一团团”无以名之,只好视之为“山水”
部分了。
臭棋王一旁负手而立,朱元峰两眼望在画纸上,他的一双眼光则望在后者脸上,眼光随眼光而移动,神色间显得相当紧张。
“怎么样?”
朱元峰点点头,未即作答,又稍稍沉吟了一下,随后提笔于书面右上角写下两行草书:
砥柱分流,瞻挂鹤之悠扬。
石帆孤出,望盘龙之宛转!
书毕放笔,点头力赞道:“笔致高超,格局幽远,端的是名家手法!”
臭棋王半晌无言,最后黯然一叹道:“可以休矣,老弟!”
朱元峰大吃一惊,忙问道:“品…品题不当么?”
臭棋王点头道:“是的,品题不当,不当之至!”
稍顿,缓缓又接道:“不过,这也不怪你老弟,它原只是我姓张的假想,而现在…事实证明…已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