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镶嵌,打磨得光可鉴人,壁上悬有一剑一琴,另有一长几之上却置着笔砚尺管,无不形式古雅。
案前紫藤书架上缥湘千帙,另有一青玉木托上,置一三足小鼎,此时正袅袅地冒着白烟,传出阵阵檀木清香。看到底,甘子梧已知室中主人不俗,不由侧目旁观,竟见那室中靠壁陈设一个极大的软垫蒲团。
在蒲团之上,此时正跌膝端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凤目半合,犹露出一线目光,隐隐散放出炯炯神光。
这妇人身着一袭黑纱便袍,双膝仅在长襟之下,体态轻盈,长眉樱口,头绾叠翠堆螺髻,面色红晕欲滴,虽是六旬左右的人了,望之犹如三十许,只是一张素脸,丝毫不染脂粉之色。
甘子梧心中方自惊吓,暗想:莫非此人竟是那震惊武林的天魔女柳傲霜不成?…怎么竟会是如此一个人物?…
甘子梧想像之中,这柳傲霜不是一鸡皮鹤发的怪老婆子,也定是一面目狰狞的老妇人,却不料竟是如此一个人物,心中不由惊异不止,尚还不敢相信这妇人就是那天魔女柳傲霜。
正自惊愕之间,忽见这中年妇人双瞳猛开,神光乍露,猛然扬起一双玉掌,平空慢慢抓去,甘子梧心中正自猜疑这是何故,却猛然觉得眼前灯光乍暗,那原置于室内长案两端的两盏青瓷古灯,一霎那竟自灯光如豆,耸耸欲熄。
甘子梧心方黯然,却见那妇人双掌徐徐传开,灯光竟随着她启指之势,又复大亮,光度竟更胜先前。
直把窗前偷窥的甘子梧看了个惊心动魄,他知道这是一种干天的阴黑功力,和至阳的太虚元劲同为内功中登峰造极的功力,非内功已至极上地步者所敢轻易问津,想不到这中年妇人,竟有此等功力,怎不令人望之栗然。
惊叹之间,那妇人已运指如初,室内灯光时明时暗,如此数十次之后,她才袖手膝上,凤目竟自微微又合上了。
甘子梧心中一阵悚然方欲转身离去,忽见那妇人凤目再开,却隐隐听见有人叩门之声,妇人启唇曼哼了一声:“进来…”室门开处,进来了两个少女,甘子梧不由一怔,认出了二女正是方才和自己途中相遇的两个少女。
此时二女各自躬腰对着那妇人行了大礼,由那谢小莉发言道:“睡莲已采得,弟子等已植于后山冰潭之中,请师父一观…”
妇人冷然的点了点头道:“已种好就算了,我明天白天再去看也不迟,只是你二人为何耽误到此时才回来?”
说着凤目轻瞥,神光四射,俨然冰姿,好一付不怒自威的风采,二女被看得打了个冷战,相继对视了一眼,呐呐不能出言。
天魔女柳傲霜不由长眉一挑,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不说呀?莫非有什么隐秘不成?”
朱谢二女对观了一眼,朱道凤不由抖声道:“弟子二人采得睡莲后,只在途中休息了一会,因贪赏月色…”
不想话尚未完,柳傲霜猛然一声叱道:“胡说!”吓得朱道凤打了一个寒噤,天魔女柳傲霜跟着微微冷笑道:“好一番谎言,赏月色?…莫非这冷云居中月色不好么?…”
说着凤目一扫那谢小莉道:“小莉你说!”
谢小莉玉面一红,看了一旁的朱道凤一眼呐呐的道:“弟子归家途中,遇见一少年,因师妹责其无故擅入师父禁地,一时不合打了起来…”
天魔女听到此面色一惊,冷笑了一声道:“那人你们捉住了没有?”
谢小莉不由脸色一红,忙躬腰道:“弟子无能,竟被那少年跑了…此人功力在我姊妹之上,致使被他跑了…”
不想话尚未完,蒲团上的天魔女一声厉叱道:“住口!”
吓得二女面无人色,各自后退了一步,天魔女冷冷的接道:“这人无故擅入,定有原由,你二人竟容他轻易离去,真是罪该万死…”
说着冷笑了几声道:“这少年叫什么名字?”
朱道凤呐呐的道:“他…他姓甘…”
此话一出,就见那天魔女,猛然双目发直的,由蒲团之上一站而起,满脸惊喜的叫了声:“什么?他…他姓甘?”
朱道凤话方出口,见师父竟自惊成这种样子,不由一怔,天魔女带着满面惊喜之色,叫道:“什么?他姓甘?…”
谢小莉在一旁不解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姓甘,师父您…”天魔女发着战抖的声音,急问道:“他是甘如石?是不是甘如石?”
窗外的甘子梧不由打了个冷战,差一点惊出了声,心说:他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却见谢小莉惊怔的摇了摇头道:“他不叫甘如石,是叫甘子梧!”天魔女忽然面色黯然的摇了摇头,一跤坐于蒲团之上。由不住流下了两行泪来,她像感触起一件极度伤心的往事,由不住轻挥了挥玉手道:“你们退下去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