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红木太师椅道:“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甘子梧此时不知如何,竟对这奇异的妇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敬佩之感,虽然自己并找不到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念的理由,可是,这女人似乎有某种威严存在着,不管是她的仪容,或是她的口音,甚至于是她那一双冷光炯炯的眸子…只要一看她,就不得不令人束然起敬。
甘子梧闻言依言坐下,天魔女忽然冷笑了一声道:“甘子梧!你说!你父亲确实是死了么?还是…他有意令你对我如此说的?…你说…”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抖,同时全身也在激动着,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座下的蒲团,目光流露着深沉的情意。
甘子梧不由定了定心,咬着下唇道:“先父果真是早已去世了…前辈为何突出此语?”
他已经把“老”字去掉了。
柳傲霜闻言后全身一阵急抖,一时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忽然她身形如飞也似的跃起,向甘子梧身前一落,突出双掌,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之下,甘子梧的一双脉门,竟为她双手扣了个死死地。
子梧顿时就觉得全身软绵欲瘫,但是仍可说话,耳中却听得这柳傲霜惨厉的声音道:“孩子!你这话是真的?…”
甘子梧只是望着她点了点头。柳傲霜顿时双目一阵昏暗,禁不住玉掌一松“噗通”一声坐倒于地。
多少年,多少日子,她心中苦苦忆思的情人,她毕生深爱着的人…竟会死了…和自己永别了,怎不令他痛心欲裂?
一刹那,她感到万念俱恢,她用手硬把倒坐在地上的身子撑了起来,可是仍然她又坐下了。
眼泪再次的由这奇异的妇人双目中淌出。甘子梧不由大吃一惊,他反倒不觉得眼前这妇人是自己的敌人,只为着妇人这种突然的举动而惊异。
更因为这妇人,为着自己父亲的丧亡而流泪,使他一刹那,对这柳傲霜,生出了无比的好意。
他惊慌的扶起了她,用着惊奇的眼神看着她道:“前辈你…你怎么了?”
柳傲霜兀自不脱她那种冰寒的个性,这一生她都是这样的。
就在甘子梧方一扶她站起的刹那,她猛然一翻腕子,以着腕下那截宽大的翠袖,把甘子梧扫出了七八步,踉跄倒于就地。
她就像疯狂也似的扑进到他身前,方一举掌欲击而下,突然她又收回了手。
她用手遮住了脸,战抖道:“告诉我,你爸爸又娶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甘子梧不由一怔,心说:“我父亲不早死了么?他老人家又何曾再娶过什么女人?”
想着不由微微带怒道:“我不知道。”
柳傲霜忽然冷目如电的扫了他一眼,恨声道:“我是说,你娘是谁?”
甘子梧哼了一声道:“这个你管不着!”
他开始对这对自己母亲不礼貌的女人,感到有一种不可忍受的愤怒,因此这句话说得斩铁削钉也似的干净俐落。
柳傲霜不由勃然大怒,举手过顶,方要击下,忽然地觉得身前这个少年人,简直太像甘如石了。
他那双明亮的瞳子,和那挺直的鼻子,正如同他父亲甘如石一模一样的!
柳傲霜虽满心的怨恨,可是当她目睹着这年青人时,她的心忽然狠不下去,她没有勇气下毒手去杀害一个如此酷似自己恋人的年青人。
“不管如何!这年青人总是无辜的…”
于是她那举起的手,慢慢又放下了,方才止住的眼泪禁不住又扑扑打打流了一脸,朦胧中,她看见自己二十年思念的恋人,就坐在自己眼前,他依然用那双真情的眸子看着自己。
天魔女柳傲霜竟再也矜持不住了,一扑而上,搂住了眼前的恋人,她紧紧的抱着他,喃喃的泣道:“如石!如石…你好狠的心…”
忽然那人把她狠命的一挣,用着吃惊的口音道:“前辈!是我!你…怎么了?”
柳傲霜心头一震,当她再仔细注目瞧时,眼前那有如石的踪迹,竟是那年青人,他不是甘如石,却是甘如石的儿子…
一时之间,她黯然的低下了头,双颊一阵发热,甘子梧心中起了一阵战栗,虽然柳傲霜这种举动,太显得轻浮和冒昧了,可是甘子梧却能深深体会出,她内心的凄苦,他想那一定是有非常的原因的。
天魔女柳傲霜苦笑的摇了摇头道:“孩子!你不知道…你也不必问…”
甘子梧不由皱了一下眉道:“老前辈,如果你能把痛苦说出来,也许会觉得好一点,也许我能帮你一点忙…”
柳傲霜看着这诚挚的年青人,心中忽然有一个突然的念头。
“我要把他留下来…因为他太像他父亲了…”
在她今后的生命里,她不相信,如果失去了甘如石,她仍能再继续的活下去。
她不停的再想着:“我要把他留下来,每当我思念如石的时候,我只要看看这孩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