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把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朦朦胧胧,摇摇晃晃,更似无限凄凉。
潘夫人和女儿正在吃饭,她只吃了半碗面条,就放下了筷子,眼巴巴地看向夏嬷嬷。
“张头儿回来没有?”
“还没有!”夏嬷嬷说:“他们是结拜的兄弟…怕是还有一阵子耽搁。”
“潘德的病呢?”
“正烧着呢!”夏嬷嬷坐下来叹了口气。
洁姑娘接着道:“不是说要扎针吗?刚才我看过了,烧得好厉害!”
夏嬷嬷说:“扎过了,郎中说他的病是‘紧头风’。头上有伤见了风,心里又有火毒,一天半天还好不了,这可真麻烦!”
潘夫人点点头,苦笑道:“真是没有法子…我记得他老家是…”
“河南府。”夏嬷嬷说:“我看…要不然就叫他们…”
潘夫人叹了一声:“叫他们留下来吧…还有你,张管事的,年纪都大了,都别跟着了!”
夏嬷嬷愣了一愣,欲言又止。
潘夫人说:“我刚才也想过了,到山西去,我们是投靠人家,这么多人也说不过去,再说这一路上太危险…你们也都看见了…往后一路,可保不住危险生事!”
洁姑娘一声不吭地站起来走向窗前,向着院子里静静坐着。
一想到离开这些昔日共守的老人家,她心里真像是刀子在割一样的难受。
“先到潘德老家去住着吧,以后我们安定下来,再来接你们回去…”
潘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着夏嬷嬷道:“你、张管事的、潘德父子两个都留下来,以后我们定下了你们再回来!”
夏嬷嬷什么话也没说,想着心里难受,掏出手绢擦着眼泪。也只好这样了,路上不太平,侍候不了主人反倒给主人添麻烦。能够在潘德家里先住下来,确是一条万全之策。
这么一来,潘氏母女身边便只有三个人了,丫环彩莲,张厚和袁先生。
彩莲自不用说,当是洁姑娘的陪房丫环,张厚是李老大人暂时打发过来的人,还要回去,袁先生呢,他原本是潘家的客卿,更不会在山西洪家住下去,一家人便这么无情地分散开了。
夏嬷嬷找着了张管事商量,把夫人的意思转告了他,张管事生就胆小如鼠,一路上早已吓得神魂不安,夫人这个决定,正同皇恩大赦,心里虽难以割舍,为大局着想,也只好如此。
他们两个随即去看生病的潘德,把夫人的打算告诉了他们父子。
倒是那位袁先生,独个儿倚门而坐,没事人样的,长长地伸着两条腿,悠闲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大黄狗不用说,就趴在他身边。
月色如雾,闪烁着一树的银杏泛着亮光。
彩莲打个灯宠,从对面走来,远远站住。
“袁先生还没歇着吗?夫人请你过去一趟…”边说边自后退,她实在怕那条大黄狗。
他随即站起来,狗也站起来。
“你留下来!”袁菊辰说。在狗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大黄就又趴倒下来。
潘夫人说:“我请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袁先生你看这些杀人的人是哪里来的?”
袁菊辰想了想,说:“来人的武功很高,既然连李侍卫都不是敌手,而遭了毒手,我猜想这些凶手,是朝廷下来的…可能是来自东西两厂。”
“啊!”洁姑娘吓了一跳,插口说:“是锦衣卫?”
“很可能!”
“只是,”潘夫人说:“他们的目的是我们母女,却是没有得手,你看他们会就此甘心?”
“大概不会…”
“那意思是说,他们还会再来?”
袁菊辰摇摇头:“暂时不会…”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