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到堂里来,你就要我选择:出卖和同时暗算韦青青青,不然就死;我为了不死,只好先答应了你。”他怪有趣、不可思议、故作大惊小怪的道:“其实,我怎会出卖韦青青青呢?我老蔡卖猪卖狗、卖牛卖羊、卖屁股卖青春痘、卖李蓝蓝蓝张红红红,也不卖朋友。”
“韦青青青死了,谁来听我的二胡妙韵!”然后他向张侯:“现在你懂了吧?”
张侯认真的听,然后认真的沉思,神色依然不变,就像在读书下棋一样淡定,只认真的道:“我是看错你了,也错看他了。他有好朋友,也有好剑法。我错把你看作夏天毒、楼独妙那一类垃圾。”
他一说完这句话,韦青青青就倏然收了剑,收剑一如出剑般无迹可寻。
他抱拳道:“告辞了。告辞了。”
张侯冷然(依然神色不变),连眼也不眨一下,一字一句地道:“你今天放过了我,可是,我们的事情还没了。”
韦青青青沉重的道:“是没完。”
张侯一句一句地道:“胸中少恨,可以酒消之;胸中大恨,非剑不能消也。你在“快意阁”里,留了两夜,我非杀你不能消恨!”
"好"韦青青青道:“若你找我,而又能击败我,你可以杀了我。"梁任花哀叫一声:“你们不要这样,好吗?”
韦青青青和蔡过其并肩前行“斩经堂”里一众高手:解严冷、张巨阳、陈苦莲、楼独妙、夏天毒、平另彭还有个急招回来的不坏和尚,全都想要动手。
淮阴张侯喝止。
“他刚才放了我,我就让他们今天走得出‘斩经堂’。不过,这件事,还没完。”
的确,这件事,还没完。
没了。
第十章离家总是要出走的
韦青青青走了之后,淮阴张侯立即紧密的聚议,然后没留下什么话又飞骑率众的出了门。他大概是听说堂里有变才赶回来的,显然,他还有要事未毕。他甚至没温言安慰一下他那“受挟持”的妻子。待一个多月之后,张侯再回到斩经堂的时候,一副精疲力尽、身心皆瘁的样子。梁任花觑着个较好时机,告诉他自己已有喜了的事,没料张侯一点也不像是听到喜讯的样子,反而像踩到一条毒蛇似的,差点没跳了起来,狠狠地盯着她,那眼神里看不出一点曾经有过的感情,却只有疑虑与机警,活像要在逼视里剖出隐伏在梁任花心里要置他于死地的仇敌来。
这一段日子,淮阴张侯长驻堂内。但,很少跟梁任花谈话,很少理会她。有时候,忽然像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的脸;有时候,像一个敌人一般,盯着她那已微微隆起的肚子。
她连把绣好的腹围拿给他看的机会都没有。
不久,她就警觉到周围的人迅速改变的态度了。她本来是名门之女、大家闺秀,在江湖上也很有一点地位,武林中也有名声,堂里的人不管冲着她是“总堂主夫人”还是女侠梁任花,总是很尊敬她。夫家的人,对她也很疼、很惜、很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家在窃窃私语,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甚至公然在她面前嗤笑起来,冷言冷语。
她冰雪聪明,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逮到一个机会,去问她的丈夫:
“你是不是怀疑我,跟韦师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我没有那样一个师弟。”张侯冷然截道。
“我留着他,是因为希望能留住他,让他见着你之后,能为斩经堂里添一强助。”
“我们斩经堂里用不起这种人。”张侯仍冷冷的道。
“可是那些事…我知道是你做的!”
张侯连眼皮都不抬,只说:“他告诉你你就信!”
“不,他什么都没告诉我…”梁任花悲愤的道:“你只能骗一小撮人瞒得一时,但不可能骗所有的人瞒到永远。”
张侯冷然的起身,掸了掸长袍,就要离去。
“你!你是不是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怀疑…”梁任花的泪花在眼里打转“…他们那些人,怎么说,我不理,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告诉我,让我死也死得瞑目…!”
张侯一点也没为乍听的“死”字所动,只不惊片尘、慢条斯理的道:“我跟你这么多年了,却又不见得你有孕?”
说罢就像一朵浮云般游了出去。
梁任花伏在桌上哭了一场。那时,她已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待她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听到几声时而有气无力时而悲愤凄厉的蛙叫。她毅然咬着下唇,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然后束发换衣,换上快鞋,整理行装,在入暮时分就出门去了。
梁任花才一出门,陈苦莲就去报告总堂主张侯。
“离家,”张侯铁青着脸,点点头,只说“总是要出走的。”
一点也不错。梁任花一定是去找韦青青青。那小子一定对他留下了联络的地方。只要跟着梁任花,就能找到韦青青青。
他徐徐的站了起来,开了机关,取出了“楚子双鱼剑”系在腰里。
梁任花没有雇轿子,没有坐骑,也没有随侍者,只一路跋山涉水、披星戴月的赶到小阳春的“雪飞重楼”尽管面上已失去了血色,但仍是不停歇下来。
到了“雪飞重楼”外的桂花林,就听到一阵又一阵极其难听的二胡声。满林桂花簌簌而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乐声委实太过难听而致。
果然是蔡过其在那儿拉二胡。
蔡过其一见梁任花,大为诧异,像见到一个从月亮走出来的怪物般,叫到:“你是怎么来的?”
梁任花无心跟他搭腔,只问他:“韦青青青在哪里?”
蔡过其理直气壮的说:“他说我的二胡太高妙了,到乾水溪那儿去用温水洗耳去了。”
梁任花又艰难的要往通向乾水溪的山坡攀去,蔡过其见她大腹便便,于心不忍,便道:“也罢,我就少拉一回,我去替你把他给叫回来。”
桂花林里,一下子没有了那难听得二胡声和蔡过其本身发出来那聒吵的声音,静得连落花和其他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站在花林里的神情,不是幽怨,不是伤心,只像依依不舍的等待一场浩劫。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韦青青青回来了,踏着大步,依然是那么高大气壮,眼神仍是那么忧郁。可是,一见到她,他的眼睛就像似烛火一般燃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