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三滥”便可增一高手、少一劲敌了。
要把林晚笑完全变成是“下三滥”的人,首先,要林晚笑先为“下三滥”的人。
林晚笑毕竟是个女子。
再美、再好、再不得了的女子,还是得要嫁人的。
──只要她嫁一“下三滥”的弟子,她便是“下三滥”的人了。
可是,要把这样一个漂亮得不是漂亮可以形容的女子,嫁给谁呢?用什么方式、选什么人,才可以免去这一场随时会因争风呷醋而演变成同门大相斗的危机呢?
为此,何富猛有点费煞思量。
终于他想到了,其实他也怎么想结果都是一样,因为在“下三滥”中,再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何平。
“爱好和平”但一向喜欢“打抱不平”的,何平。
第三章四十一仰五十七伏
这句话的力量就像野火一般燃烧起来。
“你要不要娶她?”何富猛把何平传召到“德诗厅”来,问了他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替你拿主意,把她许配给你,不过,你在娶她之前,先得要完成一件事。”
“杀了战僧。”
杀了战僧。
杀了战僧!
──杀了战僧?!
这句话轰的一声,打进何平的脑海里,在一刹那间,他心里像害了几场病,几场变幻,几场虚惊,还有几场破碎空虚,万劫轮回。
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
──为了林晚笑,杀了战僧。
──为了她,杀了他。
──为了爱人,所以杀了…
他能够这样做吗?
──这究竟是门主的命令?还是厅主的意思?
眼前,这主掌“下三滥”何氏一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瘦矮老人何富猛,正以一种奇特的神情,望定他,等着他的答案。
他应该怎么回答?
于是他想起了战僧:战僧那一张充满斗志的脸,那种可以衍生无穷力量的神情。
他忽然想起战僧曾对他说过的话:
“黑道走得多,黑口黑面,在所难免。”
他无由的想起这句话,在这时际居然也有点好笑,他觉得:如果由战僧来回答这个问题,战僧一定会下决定得比他快、比他大胆、比他痛快。
看到战僧的模样,他们怀疑就算在乌鲁木齐骂他一声,他都会听得到。
那汉子竖起双眉冲着“太平门”八王中的“树王”梁削寒,道:“你要我杀了‘孩子王’何平?!”
梁消寒虽跟他隔了老远,却仍给这人看得心中一寒,不过此际他身后是七七四十株不同的树,而他布在石阶两旁的还有十一名助手、七名帮手,还有十三名高手,而战僧却还在八十四级石阶之下,他可以不怕。
一个人要是不怕,也得先要“不怕得起”
现在他就不怕“得起”──因为人多势众。
“是。”
“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是‘下三滥’中年轻一代最强的一人,杀了他,我们便可以大挫‘下三滥’何家威风。”
“为什么要我杀他?!”
“因为只有你才杀得了他。”
“还有没有其他理由?”
“因为杀了他,有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
“何平自‘下三滥’崛起以来,抢了你的锋头,压了你不少威望,你杀了他,你便可以重振雄风。”
“别忘了,我也是姓何的。”
“就是因为你是姓何的,而且是给‘下三滥’何家元老扫地出门、天涯追杀的叛徒。”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你来了。”
“我来了不一定就答应你。”
“嘿。”梁削寒只冷笑,没说下去。他的冷笑比说话说了更多的话。他没说出来但笑出来的意思是:你已经来了,要是不答应,还能活着出去吗?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要留回一些情面罢了。“那你来是为了什么?”他反问。
不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下三滥”你又何必要来!
战僧与梁削寒相距八十四级石阶,梁削寒高高在上,战僧屈于下风,但仍然有一股气吞天下的声势。
“我为什么要来?”战僧不知有没有笑,但他的眉一扬,他脸上的刀疤就“笑”了起来:“你们不是抓了一个女子吗?”
梁削寒笑了起来:“消息果然灵通。那是那个‘孩子王’最心爱的女子,把她抓了来,稳保何平不敢造次。”
然后他用一种“你我都是男人”了然会心的说:“你想要她吧?她是个很出色的女人。”
战僧道:“我要她。”
“好!”梁削寒道:“杀了‘孩子王’何平,林晚笑就是你的了。”
战僧摇首:“不一定要杀何平,我也要定她了。”
梁削寒脸色一寒:“什么意思!”
战僧看了看八十四级石阶,然后开始起步,并继续说他的话:“只要杀了你,也一样可以要她──”他说了十二个字,已杀上第三十八级,十六名高手已在他蚯蚓一样的剑光下蜷倒于地。
他一路杀了上来,哪怕还有一百八十级。
谁拦阻他冲势的,都给他砍倒,如砍倒一棵棵小树一般。
──战僧居然不杀何平,反而冲着自己杀了上来,这可使梁削寒慌了手脚!
(早知如此,就不惹这煞星了!)
三十八级之后,战僧的冲势慢了许多。
因为阻止他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而敌人之中,武功也越来越高。
但战僧还是冲了上来。
敌人愈多,他打得愈是痛快。
高手愈强,他杀得更是淋漓。
他已冲上第五十二级。
梁削寒抽弓。
弓大如牛。
拔树。
──以树为箭。
弯弓搭树──
运劲。
瞄准。
射!
梁削寒瘦得像连皮都包不住嶙嶙瘦骨。
但他全身的肉都像是钢做的骨。
那一棵偌大的树,一射而下,直奔战僧,你绝对可以想像那有多巨多大多强多劲的力!
着!
战僧大喝一声。
他一手抱住了树。
树陡然而止,差半尺就要击陷他的胸膛。
然后连人带树倒冲了回来。
那是因为战僧抱着树倒冲了上来。
其势若箭!
树就成了他的武器,横扫千军,拦阻的人如遭狂风落叶!
梁削寒的脸色像患了伤寒。
他是“树王”
从来就只有他以树为武器──但而今这“武器”竟落入别人手里,运用起来似还比他更具声威。
他也长啸一声。
那是特别的啸声。
特别也是一种怪。
怪啸甫起,树动根摇。
战僧已冲上了第六十三级石阶!
陡然,石阶裂开数个大洞,树根突露,像是会动的八爪鱼须一般,卷缠战僧脚踝。
战僧居然理也不理。
他身法虽然快,而且怪,但仍遭好几条比大腿还粗的树根缠住脚踝、小腿。
可是他顿也不顿。
身势仍然往上冲,完全没有顾碍。
树根崩紧,发出令人牙龈发酸的声音。
战僧身形依然上冲。
冲势莫可挽回。
然后梁削寒发现了一件事:
那几棵树,并没有用它们的根扯住战僧的双腿,反而给战僧把它们扯下了陷洞里去,然后,战僧双足像拖了几个孩子一般的──这些树,砰蓬砰蓬的在石阶上给战僧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