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七郎都能圆满完成任务,从来也没有令他失望过,一切的一切…正说明了柳蝶衣对他的倚重,于公于私,都不可一日或缺。
现在,他却期望着,把简昆仑这样的一个人,交到七郎的手里。
七郎的感触,甚是震惊。他与柳蝶衣之间的默契,早已是心有灵犀,什么事根本用不着多说。眼前这件事,更不例外,便是柳蝶衣存心假七郎之手,杀害对方简昆仑这个人了。
“我已为你们准备好了宝剑!”
两口形式古雅的长剑,早已平置草地,简昆仑在见面之初,已经注意到了,其中一口,正是时美娇得自崔平手里的那一把月下秋露。
月下秋露正在柳蝶衣手中轻轻把玩。
“好剑!”嘴里赞赏了一声,他那一双长而秀俊的眸子,平视着当前的简昆仑侃侃而论“知道吧,此剑是当今仅存的七口古剑之一,当我还是少年的时候,我曾经一度动心想据为己有呢…”
“后来呢?”
简昆仑已由对方身上学会了耐心,哪怕是死亡将至前的一霎,也不要使自己变得气馁,或张皇失措。
对于简昆仑这般镇定,从一开始,柳蝶衣就很欣赏,一个能视死如归的人,无论如何都值得喝彩。
“后来我自己得到了另一口,”柳蝶衣说“便是七口古剑之一的风起云涌。”
他随即拿起了这口风起云涌,双剑并陈当前。
“月下秋露性寒,属阴,风起云涌性烈,属阳,比较起来风起云涌的杀性要强得多…却是正对了我的口味,或许月下秋露的质地,比风起云涌更要纯一些,只是:它却与我比较没有缘分。”
简昆仑冷冷说:“怎说无缘?现在它已经在你的手里。”
“不,它是你的…”
“我?”
简昆仑几乎惊愕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配拥有它,那么它便是你的了。否则,便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说着,柳蝶衣含着微笑,把手上的月下秋露交给身边七郎道:“把剑给他!”
七郎微微愕了一下,答应一声,走过去把剑递给了简昆仑,后者迟疑了一下,也就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这口剑原是你父执好友所有,他死了。更无后人,你便是唯一的合法持有人…”
微微一顿,他含笑接下去道:“当然,如果你也死了,这口剑才会变成真正的无主之物,那时候情形就不一样了。”
简昆仑微微一笑,很明白对方的弦外之音,一双眸子自然地转向面前的七郎。
如果柳蝶衣再无别意,那么能够杀死自己的人,便是眼前这个人了。
从柳蝶衣手里,接过了风起云涌,七郎的手心直觉着有些冒汗。天知道,在柳蝶衣过去无数次的策使之下,早已经记不清杀过多少人了,然而,却没有任何一次像眼前这一次这样,使他如此为难。
人与人的接触、观感,实在太微妙了,什么原因也说不上,反正从第一眼开始,简昆仑这个人就对了他的脾胃,其中更似有些什么别的因素…思绪纷至沓来,一时也理它不清。
柳蝶衣的眼睛就是命令,谁也无能抗衡。七郎早已习惯,更是无能反抗。在柳蝶衣的目光注视之下,他别无选择,便只有接受之一途。
他的眼睛随即向侧面敌人简昆仑注视过去,后者并无丝毫怯敌之意,在简昆仑的感觉里,柳蝶衣一代剑狂,自己万无取胜之理,眼前的七郎,却大可放手一搏,当设法立于不败之地,再留后策!
然而,柳蝶衣这只水晶狐狸,极其狡猾,还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要他先自透出了口风,才能伺机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