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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流水(2/3)

其时木屋灰烬已然尽冷,黎青之所以能在黑灰中看到焦黑的云舒怀,是因为当时废墟中的灰烬甚是奇怪:以云舒怀蜷曲的为中心,黑灰炭粒向四面八方散开,留下一清晰的痕迹。便如云舒怀的是个风狂风,将周围的灰烬都开了。

三年来,云舒怀给这疫病折磨得生不如死,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麻风本难耐,但是更为重要的,却是因为怕将恶疾传染给别人而寝难安。如今这病竟然莫名地好了。虽然上的烧伤仍然让人目惊心,但是能放心让黎青照顾自己,能有一个人时时陪在边说话,对于云舒怀来讲,这样的日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神仙生活了。

“轰隆隆”,前方有人走来,云舒怀略加分辨,知是黎青来了

云舒怀每天无法睡,有时那女便和他聊天解闷。原来她名唤黎青,怀祖传医术。日前路过红山,在一片废墟中发现了已烧得半熟的云舒怀。

能下地后,云舒怀上开始练武。惊虹剑已然失落在红山里,黎青给他找来其他兵,可他右手余下的三指却也握不住了。他卧床半年,上因麻风、烧伤割去的肌都已萎缩,哪能运转如意?无奈之下,云舒怀只好从打磨力气,练习以耳代目开始,一恢复武功。

他如此,便是黎青也吓了一,仔细检查他脉络,竟赫然发现,云舒怀任督二脉居然都已打通,不仅如此,经脉之畅达、丹田之空阔更是前所未见。

原来,当日云舒怀陷在火中,虽不能动弹,却怀着旺盛的求生信念,他吐气想近自己的火苗。可那火苗却不仅是正面来犯,他的上都早已着火。云舒怀的在昏昏沉沉中持住清醒时的最后一个念,努力“”熄火苗,竟因此在自己上“开”无数小嘴,每一都往外内息。内息散尽后,便直接将的空气在丹田运转一周,化成内息再用,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黎青救他时所见大风刮过的痕迹,实则便是云舒怀昏迷中内息造成的。

云舒怀那时听了,只当黎青在说笑。黎青倒也不持,只是对他照顾得更细了。如此这般,他终于渐渐好了,剧痛、奇陆续退去,这让他终于睡了第一场好觉,吃了第一顿饱饭。折磨消退,他里的乖戾也自然淡了。虽然经历了一场地狱般的煎熬,但是想到自己在偌大一场火灾中不逃不躲,居然还没命赴黄泉,倒也真称得上意外之喜了!

,那女下手便极轻极快,如此反复不停,她竟一丝不苟,没有丝毫急躁。到后来云舒怀遍黑痂,得心智失控,迁怒旁人,也不顾她是女,不择轻重,痛骂侮辱。她却也毫无怨言,只是冷笑听着,始终不离不弃,照顾云舒怀日渐好转。

突然之间,云舒怀只觉内猛地胀大,内息以空前力量外撞“轰”的一声,他耳中一阵鸣响,再静下来时,内息恢复自然,而耳中却蓦地现一个全新世界!

这一天,云舒怀的境更是喜人。运气打坐时,只觉内息奔腾如海,沸腾如炉,以丹田为源,一波波往外漾去,无穷无尽的力量便从每一个。这内息往涌的现象,本是走火、濒死散功的恶兆,可此时云舒怀却觉得越是如此,自己内气息越是汹涌,大的力量便如无休无止般自他丹田涌,如风般拂过他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无力,经脉不通,初时云舒怀境极慢,每每疲惫死,觉得内如着了火一般,几乎要炸开了,可练习的收效却微乎其微。黎青劝他不要急躁,云舒怀却只一笑置之,仍然拼命练习。

一喜之后还有二喜。初时云舒怀还担心自己的麻风传染给黎青,曾再三让她快快离开。谁知几天下来,黎青未走,云舒怀上的麻风却大有好转。先是原来的烂疮彻底溃烂,待黎青给他剔去腐后,那伤竟和其他烧伤一样,迅速结痂愈合。真没想到,经此一难,他上的麻风竟全好了!

练武之人本就耳力过人,听风辨位不过是武林中人的傍常技。暗手在黑暗中,甚至能依据声音,准地收发暗。可是现在云舒怀侧耳听来,却连天上飞鸟振翅,地上树木生长,土里虫鼠抓搔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本来云舒怀已好三年之内修心忍的准备,谁知方到第三个月、新生的已然习惯后,他的力气突然如脱缰野般,一日千里地狂飙猛

只是凡事有得必有失。云舒怀既然能误打误撞烧掉周麻风,他的烧伤也就自然轻不了。那场大火的恶果终于一展现在面前:原先明察秋毫的一双亮,几乎被完全烧瞎,如今便只剩一只左、在正午时分才能看到一儿暗影;周肌肤都已给化掉,再不能重生,没了肌肤孔,不能汗散,只要稍微运动,得吓人;双脚脚趾俱已截掉,双手上也只剩五手指;没了耳朵、鼻,就连双也萎缩得完全包不住上下牙床;虽然还能说话,但在开前,却必须要“呵”上几声,才能让残破的咽透气发声。

面对云舒怀的绝望失落,黎青却丝毫不以为然:“堂堂男汉看重的应该是所作所为,是否仰不愧天,俯不惭地。至于容貌丑,不过是相而已,甚。昔日齐国晏婴,五短材也能拜相;司迁残躯著《史记》,天下有谁不敬?”云舒怀只觉能得此红颜知己,也算老天爷对自己的一儿补偿了。

人在困境中每每能超乎寻常的力量,重伤濒死的经历更能给人意外的收获。云舒怀在那九死一生的大火中心无旁骛,竟在不知不觉中练就天下绝无仅有的孔窍,有了震古烁今的修为。这些内情他与黎青虽然并不能尽知,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几分,不由更是咂不已。

这一伤,便躺了半年。半年后,云舒怀摇摇晃晃立住,打量铜镜里的自己:他全无力,必须屈膝驼背、斜肩侧颈,方能稳住形;他周骨都已在大火中完全扭曲,原本玉树临风的七尺汉,如今踮起脚来也不到五尺;而那张原本俊秀的面孔……镜前的他,便如一柄利剑熔化在炼炉中,销了锋刃,毁了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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