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他的已飞跃而起，就像是个小孩忽然被大人抛了起来，在半空中不停地打。

天绝没有开，也没有动，可是他上的斗篷却像是狂风中的海狼般汹涌波动起来。

“他们不会找我的。”

他叹了气：“痛苦也是这样的，你让别人痛苦，自己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

半空中还是有一个人在打，打的却已不是小老，而是汤大老板。

“因为他们知我对你是一番好意，”天绝“我想你自己也应该明自。”

元宝了一声，赶用被蒙住了。如果慢一，他的睛就好像要被这要命的光刺瞎了，他的脑袋也好像要裂成两半。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不愿意让我来你们的闲事？”

“你知我是谁？”

“我是谁？”

一个绝不是汤大老板的人。

“也许我们本就不能算人，只不过是我们魂不散的厉鬼而已，”天绝说“所以我实在不愿让你也被卷我们的恩怨是非。”

一个第一次喝醉酒的人醒来时忽然看见满屋光，大概都会有这觉。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了。

汤大老板笑了。

她会的武功最少也有三四十，在这个小老面前，竟连一都使不来。

“用的是最痛苦的一。”

“什么事？”

“你贵姓？到这里来有什么贵？”

可是还没有多久，元宝居然又慢慢地把脑袋从被里伸了来。

但是他却忽然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太正照在他对面的窗上。

“可惜我一都不明白。”

“你既然知我是谁，还敢这么样对我？”元宝的气忽然变得很凶狠“你难不怕我家里的人找你报仇？”

“我知。”

“你杀人通常都用什么法？”

她真的不知。

“你当然猜不，”小老大笑“你一辈也猜不来的。”

他本来睡得就好像是块石一样，就算被人打两掌踢一脚再踢到沟里去也不会醒。

“为什么？”

飞拳，双萍掌，螳螂功，飞凤指，大小擒拿，五禽七变，三十六路长拳，七十二路谭，连环锁脚…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一支冷冰冰的手扼住了他的咽。

“最痛苦的一？”元宝问“是让别人痛苦？还是让自己痛苦？”

汤大老板摇：“磕那么多会很累的，”她说“我不但要你磕，我也猜不你到这里来要什么事。”

再把我送到这里来的人。”

“否则你恐怕早就把我的脑袋割下来了。”

一个女人能够被大家心服服的称为大老板，当然不是好欺负的。

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事。

她醒来时没有见到光，她的并不痛，可是她也和元宝一样，只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只希望赶快死掉算了。

他的声音虽和缓，却又充满一令人骨悚然的怨毒之意：“无论谁遇到我们都不是件好事，因为我们所带来的，只有凶杀、灾祸、血腥。”

“我说来你也不会相信。”

“这法不好，”元宝又“因为你要杀的人已经死了，也就没什么痛苦了，痛苦的一定是你自己，只有活着的人才会痛苦。”

“你就是天绝，”元宝说“就是把我得四肢无力，全发，

她本来应该很生气的，可是她笑了，因为她从来也没有听过这么荒谬可笑的事。

她练过武，练的武功很杂，有些是她拜师学来的，有些是男人们为了亲近她，为了拍她的，为了要她佩服，像献宝一样献来给她的。

“你们？”元宝问“你们是什么人？”

因为他的睛还没有被盖住的时候，他好像看见屋里有一个人。

这时候元宝已经醒了。

“是的，”天绝并不否认“我就是。”

“是的，”天绝“因为你的份不同，所以我才送你到这里来。”

小老叹了气：“我就知你不会相信的，我早就知你绝不会相信。”

他一向不怕可怕的人，越可怕的人，他越不怕。

汤大老板绝不是好欺负的人。

他没有看错。

三

“我并不想吓你，”这个人的气很和缓“我知你的胆从小就很大。”

“我既不姓贵，到这里来也没有什么贵，”小老说“我到这里来，只为了要一件绝不是‘贵’的事。”

“那么你自己为什么不说来？”

“你脸上的这个鬼脸真好玩，”元宝说“你能不能借给我两天，让我也好去吓吓别人。”

她只知小老一落下地她就被抛了起来。

“你说说看。”

元宝又笑了：“幸好我也知你是谁，否则我就吃亏了。”

“我很好，”小老说“非常非常好，好得不得了。”

“你猜，”小老像孩般眨着“你猜来我就给你磕三千六百个。”

这个人穿一漆黑的斗篷，一个闪亮的白银面，虽然满屋都是光，可是这个人看起来却还是好像黑夜中的鬼影。

这时候汤大老板也已醒了。

无绝忽然沉默。

元宝笑了。

她自己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忽然被抛起来在半空中打的。

“我们这些人都是永远见不得天日的人，而且早就应该死了，”天绝说：“我们这些人上都带着永远无法化解的凶戾和仇恨。”

“好，我说，”小老“我到这里来，只不过因为我老婆要脱光你的衣服，仔细看看你。”

元宝又说：“有一天我很开心，就好像天上忽然掉下个包来掉在我嘴里一样，简直开心得要命。”他说“所以那天跟我在一起的人，也全都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然后她就开始打，不停地在半空中打，得大昏地黑。

“我不会割你的脑袋，”天绝淡淡地说“要杀人，并不一定要割他的脑袋，杀人的法有很多，这是最笨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