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继续漫步徘徊，驼背老人向栈中走去。跨栈门，驼背老人将手一招，喊来一名斜伙计；又将脸一仰，一面捋着稀黄的胡须，一面又颤巍巍地劈便问：“还空着么？”

驼背老人翻：“怎么啦？”

驼背老人忽自怀中摸一只金锭，托在掌中，冷冷一笑：“记得老夫上次零碎银用完，曾托店中兑过一样东西。伙计，你看清楚，那次兑的是不是跟这个一样？”

文士横箫当，仰脸望天，好似在欣赏着天际追逐的浮云；老人则低着，两只糙的手掌在车辕上不住地来回挲，有如在赞叹着这座双篷车固观的构造。两者的嘴，均不约而同地微微翕动着。

“第四间就住的他们两个？”

“第五间。”

“分如何？”

“样很累？”

斜店伙不在意地一歪脖，偏脸斜瞥之下，蓦地一声惊呼！两左窜右，呼不由得为之急促起来。生怕老人缩手，两臂虚罩，忙不迭地说：“不，不！且慢，让小的再想想看！”

“余女侠见过她没有？”

“是的。”

“小心。”

冷冷：“结果如何？”

“还没有。”

“是的。

“准备去巫山？”

“是的。”

斜伙计笑不笑地：“凡住本栈上房的客人，只要来过一次，哪怕隔上三年五载，我斜老六一样记得清清楚楚。至于你老先生说曾住过本栈上房，嘿嘿！我斜老六，嘿嘿！可实在不便再说下去了！”

“女侠你呢？”

“她住在几号房？”

斜店伙狠命地眨了几下白多黑少的球，双掌一拍，猛然了起来：“对了，对了！小的记起来了，您老是木材生意的。对，对！一不错，小的记得清清楚楚。上次—

黄衫客挥挥手，两名银衣少年恭诺而退。两名银衣少年走后，黄衫客脸上立即浮起一阵暧昧的微笑，自斟自饮，状至得意。喝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扬脸喊着伙计，似结账离去。

“就她一个人？”

“第一二两间呢？”

“两人有甚举动没有？”

“我晚了一步。”

别声，继续听下去吧！

“只两个银衣少年住在她隔。”

斜店伙一声轻啊，像啄虫似地，偏到这边看看，又偏到那边看看。将驼背老人从到脚打量了好几遍，最后自鼻孔中嗤了一气，一摇，脸上现一个嘲的微笑，言又止。

驼背老人有气地：“谁说不是上房？”

宾老栈在南大街，是紫城中最大的一家宿店。

“第三，顺数第三间。”

“那批贼徒呢？”

“另外两个。”

“是的。”

驼背老人托掌不动，仰脸冷冷笑：“年纪不大，想不到记竟这么坏！”

“两银衣少年就是白天那两个？”

“宾老栈？”

“还留着那辆车？”

“是的。”

“黄衫客呢？”

“是的。”

其中一名银衣少年慌忙躬低声答：“香主真好法，料得果然一不错。弟已着银衣七、九两弟小心看守，现特赶来请示巡座定夺。”

“怎么了呢？”

“维之看看去如何？”

斜伙计又是一愕，望屋角：“上次？上次您老住的哪一间？”

“这儿过夜？”

少年躯一动，文士忙以目光止住，同时传音：“由我来，你找个地方化装一下，我们宾老栈会面。”文士说罢，人已站了起来，容得黄衫客了厅门，朝少年将一，立即调跟了去。

驼背老人两一瞪，大为不悦地：“我上次住过的那一间，现在懂了没有？”

—唔！好几年了，大概是五年前吧？噢不，十年前。不，不！好像还要早些。总而言之，很久很久了。嘻，这就是我斜老六的长，不事隔多久，一样能够记得分毫不，完

“是的。”

少年躯蓦地一震。文士双目这时也亮了起来，锐利地注视在少年脸上，似乎在问：听到没有？少年又惊又怒，暗忖：“是她？她怎知我去了巫山的呢？”

“普通商人。”

“是的！”

斜伙计脸一仰，望左上方，嗤声：“老先生知那是间上房吗？”

所至此，少年双目微微一亮，忙朝对面文士递去一。文士漫不经意地将了一下，又复摇了摇，修眉微蹙。好似说：是的，我也听到了，但仍不明白他说的是谁。

“她大概不舒服，房门一直关得的。”

“你们去吧，一切照本座先前的吩咐行事，不得有误。要应用的东西，先去准备准备，天一黑，我就来”

斜伙计一愕，偏脸茫然地：“什么空着不空着？”

“没有，他们的任务似乎只是监视着她。”

“功力全失，像个普通少女，是吗？”

“歇定了吗？”

“已经住了人。”

“是的。”

“没有看到。”

这时，天已近黄昏。栈前停着一辆双篷车，一位神采飘逸的青年文士，正手抚支长凤凰箫，在篷车附近漫步徘徊。远街角，一名衣衫褴褛的驼背老人，正向栈前而来。

驼背老人气咻咻地：“第三，顺数第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