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华、苍
裴红棂还在低tou沉思,猛发觉刚才还说得兴高采烈的几个脚夫忽然就住了口。她一抬tou,只见他们中一人伸tui暗踢了踢那个还正讲得起劲的同伴。被踢的一愕,却听同伴已低声dao:“有人来了,是鹰潭口音。”那人面色一变,忙低tou喝茶。
满棚子里一时都静了。裴红棂一抬tou,只见棚子外果然走进四个人来。那四人面上颇有风尘之色。其中一个老者似是为首的,华发苍鬓,面纹苦涩,大概有五十出tou,赤着脚,穿了一双抱耳芒鞋,鞋上的ku脚挽得老高,lou出一双小tui,tui上青jindaodao,纠结遒劲,让旁人一望之下,已可在他的无语默然中读出点闯dang江湖的英风豪气。
老人shen边是一个小伙儿,面上神色,犹带青愣之气。只见他蹦蹦tiaotiao,行走间带着一个少年人才有的兴致劲儿。随行的还有两个人,却都是三十出tou的汉子。那两个人shen材打扮却大不相同,其中一个行在最后,该是shen份略逊,shen材风貌与那老者所现风味略同,一见就有些cu朴的ying气。另一个却大大不同,衣着虽不华贵,但颇有大家风度,脸上神情也隐隐透出一个商人般的jing1明。那cu朴汉子一双手有如蒲扇,让人望之心惊;那个衣着得ti的jing1明汉子,腰间微鼓,隐有突起,似是带了一件什么短兵qi。
裴红棂一见之下,心里首先浮起的就是三个字:江湖人!接着心中一惊,想到的是:东密?但她接着一摇tou:应该不会,刚才有人说他们cao2的是鹰潭一带的口音,又让那些人如此shen忌,应该是华、苍二姓的人吧?
那四人面色沉沉地走进来,自挑了一桌坐下。他们几个都不说话。所谓一人向隅,举座不欢,何况他们还有四人,更何况他们口里cao2的还是鹰潭口音?裴红棂转念罢,再抬tou时,却发现茶棚里的杂人已走了个jing1光,除了那个面垂轻纱的女子外,就只剩下了自己了。
她也算经历江湖风雨,此时只求不惹人注意才好,何况她也不确知这四人到底是不是东密中人,一时不由心tou苦恼,不知到底是该留在这里静静不动,还是起shen走开才好。她眼角一扫,却见那骑驴而来的女子不知何时重又挂上了面纱。裴红棂见她似有起shen要去的样子,心里不由一急:她这一走,这茶棚里只剩自己一个女子,岂不更是刺眼?
好在她此时穿扮平常,又是向隅而坐,那四人倒不曾注意她。他们反把那dai面纱的女子盯了一会儿,像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见人几乎走光了,其中那个看似cu直的小伙儿才开口dao:“四伯,咱们已掳了裴家的那个女子,据说她在裴府中也是极为重要的角色,一会儿裴家的人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此答应拿咱们溶哥儿来jiao换呢?”
裴红棂听到“裴府”两字,心里不由就一惊,更是细心地听下去。
却见那老者目光凌厉地瞪了小伙儿一眼,似是恼他多嘴,正要开口喝叱,旁边那个jing1明汉子已抢先适时dao:“四叔,你别怪阿龙多话,他也是在跟那裴府生气——何况咱们既zuo了这事,就不怕他们知dao了。毕竟是他裴琚先抓着咱们家溶哥儿不放的。也该给那些外人知dao知dao,我们华、苍二姓虽一向不多说多动,却也并不如此好欺。要说那溶哥儿一个小孩子家,虽说是有些不检点,但年轻人哪能就不出一点错?何况他是老太太最心疼的孙子,也是苍九爷最在乎的孩子。这事儿本该不大,是他们要闹腾,只是又连累四叔你受累。可他裴琚也不该忘了他治下江西之地这些年这么平静,靠的是谁的面子!要说,我们华家也还算稳重了,除了溶哥儿,哪个给他添过什么luan子?这一点小事他们也要生隙,就算不看我们华老太太的面子,难dao苍九爷的情分也都忘了?”
裴红棂听那说话人的声音口气,猜知这人想来姓华,而那老者一定姓苍,那开口的小伙子也该姓苍,这华姓之人开口是为了给那苍姓小伙儿开脱下老者的怒气。那老者想来也觉他所言在理,但他毕竟世路经得多些,更为稳重,也更多顾忌,半晌才迟疑dao:“这女子据说是裴琚的妹子——裴琚亲人极少,所以她对裴琚来讲该是很重要的人了。咱们既已捉了她,想来那裴琚投鼠忌qi,也不能不多层顾忌。”
裴红棂心下一奇:三哥的妹妹,除了自己,还会有谁?她听了那老者的话,不由暗地里偷笑了一声:江湖人果然就是江湖人,说话口吻虽如此沉着,用词却不jing1细。说什么‘投鼠忌qi’,那不是分明自承华溶是一只小老鼠,而裴家的人才是玉qi?
却听那